那和尚听着再次响起的寺钟,默默一算,屋中的少年睡了四日,那人也去了四日,但至今还没有消息。
“阿弥陀佛”
和尚又闭上了眼,静静的坐着了。
屋内,阿曈睡得不太安稳,很疲惫,梦中一直光怪6离,不着天,也不着地。但自己明知道是虚无,却醒不过来,似乎一直有一股香气围绕在鼻尖,叫他头脑昏沉沉,再想不来其他。
但是,越沉陷,心中却越不安,他野兽的直觉在告诫自己,仿佛有什么事情在生。
什么事情呢不知道,阿曈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找宗朔。
宗朔呢自己有点冷,他怎么不抱着自己呢
沉睡的少年眉头紧皱,指尖微微颤动。
瘦黄的落叶从窗外零零丁丁的飘在榻边,落在少年胸前明亮亮的嘎乌上,其中的舍利子温温的泛着柔光。
到了七日一隔的僧众念诵经文的时候,全寺的僧人都聚集在高塔中,伴随着沉厚又飘忽的寺钟,缓缓的低声梵唱。
睡着的少年不断动着耳朵,越来越不安稳,那些高僧的梵念仿佛就在耳边,“嗡嗡”不停,犹如一阵阵不息的海潮,他认真去听,却听不太懂。
“”
阿曈只能分辨出音调来,“吽班札拉萨埵”
焦急难耐之间,阿曈只觉得自己像沉在水底,可他划不开水波,憋闷的叫人窒息,周围都是隐隐约约、迷迷糊糊的镜中世界,围绕着,挟裹着。
只一会儿,在阵阵沉沉绵绵的梵语中,阿曈就见一道光越来越近。到了眼前一看,阿曈浑浑噩噩的喊了一句,“大和尚”
那样慈眉善目,一团和气的样子,不正是早已经坐化在山巅的圣僧
阿曈正纳闷,难道自己也化掉了,去陪大和尚了吗这怎么行,他还有家人,还有宗朔呢,可怎么舍得。
但宗朔不见了,他找不到。
大和尚在梵音中缓缓的亮着,阿曈问,“大师傅,你见到宗朔了吗我找他。”
但大师傅却只笑着不说话,仿佛并不是真实存在一般,阿曈只觉身子越来越沉。最后,却见一身绒光的大和尚抬起了手臂,朝自己一指。
而后,周遭的梵音由弱到强,一声,“吽”,骤响在耳边,阿曈浑身一冷,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
但睁眼后,眼前并没有大和尚了,只有渐渐停息的梵音,僧众的一则金刚萨埵百字明咒,已经念到了结尾。
阿曈一个鲤鱼打挺,只是头有些晕,顿了一会儿才好。
“宗朔宗朔”
没人应,禅室中空荡荡的,静悄悄,只有落叶的声音。抬眼望去,还有桌上半截还在燃着的紫香。
阿曈猛得开门,刚要去找人,就见一个独臂的俊俏和尚盘坐在屋前,僧袍上拂了一身秋叶。
阿曈没敢造次,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便直接小声问,“那个,我,我找宗朔,你看见他了么。”
和尚没说话,阿曈又抓耳挠腮的用自己贫乏的词汇来形容。
“就是,一个门框那么高,男人,长得很好看的,又好结实的。”
“阿弥陀佛,他走了。”
“什么”阿曈心中一紧,糟了,宗朔这是自己去皇宫里面了那里那样危险,他怎么能自己去呢。
阿曈一急,当下嘴皮子也遛起来了。
“他走多久了”
“四天。”
“”阿曈不敢置信,耳朵尾巴瞬间应激而出,但他什么也不顾了,立刻要往山下奔。
“且慢,”莲生和尚看了阿曈好一会儿,瞧了那一对狼耳与后腰的狼尾,才知道宗朔为什么要将少年放在云中寺,并嘱咐自己五日后送他回家。
“你可要想好了,一去龙潭虎穴。”
阿曈还哪管那些僵着尾巴就要跑,但和尚却一把抓住了他,阿曈一怔,这和尚虽然独臂,力气却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