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礼城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这个名读起来、看起来都还不错。
老太太见江尧这么说,也没再继续拉扯下去,只有老爷子骂骂咧咧了几句。
“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是小孩子玩游戏,办家家酒吗?是选哪一块蛋糕当甜点吗?”
“这是十万八千里,人在天边了!”
然后他指着陈兰,抖着手,胸腔上下起伏,缓不过来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
“你妈胡闹就算了,你一个年轻人,在这儿胡闹个什么劲儿?”
“还是你觉得,尧尧耽误你找对象了?还是耽误平步青云了?”
“庆城姓江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他一个!"
陈兰起身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走到老爷子身旁,一手帮他捶着背顺气,一手端着水杯,示意他喝水缓解。
“爸,我可能要被调了”
“有人搞事,这几年……会很难。”
陈兰的声音过于落寞,难免不让人多想。
老爷子听完直接顿住,连带着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三个人都严肃得打紧。
江尧那时还是个学生,自然不懂这些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本能的观察到,陈兰可能职业生涯不行了。
他哪里知道,陈兰说的搞事,攸关性命,她让他走,是真的在躲命。
也是后来经历多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清白,有些权利是和家当有关的,有些权利是和性命有关的。
无论是哪种,至少陈兰在那一刻,是作为母亲为他做了选择。
谁也没说话,三个大人似乎都在想办法,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老爷子甚至焦急得直接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背着手,来回踱步。
良久,老爷子作为当家人,还是开了口。
“走吧,就去礼城。”
“听说那边四季如春,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我和老婆子一起去,医疗可能差了些,但呆个2。3年应该问题不大。”
老太太也点点头,他们只剩江尧一个孙子了,千难万难总是要过的。
虽说现在长大了,懂得多了,但一想到小时候那件事,就……
陈兰却吞吞吐吐,泼了冷水,刚做的决定,没有了任何意义。
“爸,恐怕尧尧,得一个人过去。”
“盯得太近了,你们都走,太明显了。”
“人越少越好……”
陈兰没说完这句话,像是意识到了江尧也在,眼神遮掩的瞟了他一眼。
而老太太也只有在大事面前才会消了气焰,听着当家人做决定。
这些欲盖弥彰,丝毫经不起推敲的行为,让他觉得虚假得紧。
他其实都无所谓,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只是不爽大家像在他面前打哑谜一样,遮遮掩掩,而他是那个局外人。
15。6岁的年纪,怎能让人觉得还是小孩子呢。
“行了,我一个人去,谁也不用陪。”
“我就一个要求,我不住宿舍,你们给我弄套房子,单独住。”
就这样,这场看似在他人生里毫无意义的对话,决定了他往后人生里的起伏波澜。
再后来,便是和庆城一样无聊的白天黑夜。
唯一不同的是,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
对他而言,礼城的生活不过是他人生里的一次休假,他从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而学校不过是每个学生白天集体管教的收容所。
学或不学、懂或不懂、交不交作业,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每天按时出现,向陈兰打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