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谢熠,穿着浅蓝色病号服。
谢熠紧闭双眼,脸色雪白,长时间依靠营养液他的柔和的面容变得有些锋利,颧骨略微突出。
可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安安静静的模样,又多了几分安宁。
小护士眼睛里满是笑意,“你人真好啊,谢先生一定会醒的。”
纪聿南从床头拿过花瓶,里面的玫瑰开得有些败了,他重新换了水,将迎春花插了进去。
“谢熠,我今天去研究所了,项目有点小问题,我就说唐韫竹那个小助手脑子不好,现在看来,我高看他了,读书读得脑子都没了。”
“不过唐韫竹今天跟我说,沈确前几天找过他,说是可以模块共享,我还没见过他,你说沈确和池春和都是罗斯的养子,他们是一种人吗?”
纪聿南插花的手一顿,眼睛瞄着床上的人,“熠熠,我有点想笑。”
“你现在的头发挺可爱的,有点像是大颗蒜头发芽了。”
他说着伸手去摸谢熠头顶刚长出来四厘米的短发,“好软啊,熠熠,刚长出来的头发都这么软吗?”
“好了好了,不摸了,一会该生气了。”
纪聿南拉过椅子坐下,拿过床头柜的书掂了掂,“这本快读完了,我从你家里又找了些别的书,你买书买得挺多,怎么都不拆封。”
“程淮之给你买的什么破房子,前几天下雨,还漏水了,我大半夜跑过去,裤子都忘了穿。”
纪聿南哭笑不得,只能伸手轻轻捏了捏谢熠的手臂:“还好是我买了车,不然就是某男子深夜穿短裤狂奔,非得被人笑话好几年。”
“熠熠,你睡够了吗?”
纪聿南从上到下给谢熠按摩,手法娴熟,轻轻抬起手臂弯曲又放下,弯曲又放下,看见手腕处的伤疤时,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没事,醒了以后乖乖做复健就好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手指不断地摩挲着疤痕,“不疼了吧。”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起汤窈的叮嘱。
“纪聿南,有些人要死,是为了留住什么,但谢熠是真的单纯地为了能死掉。”
“八楼,中途空调外机和电线做了缓冲,换做其他人或许就死了,但他是谢熠,所以这么多的医疗资源倾斜在他身上,他活了。”
“股骨干粉碎性骨折,能不能康复,要看复健。”
“如果想要恢复成跟正常人差不多,有难度。”
“桡动脉在皮下6到8毫米,他双手手腕的肌腱几乎被全部切断,术后恢复情况,也要看复健。”
“另外,因为眼球破裂,他可能会失明。”
谢熠,醒了?
纪聿南在傍晚才从医院里走出去,他没有回家,而是阖目坐在人民公园的长椅上,眼前不断走过闲聊的老太太和挥动着双臂做运动的老爷爷。
“哎哟,你在这里呢。”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纪聿南头也没抬,“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