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感兴趣?”梁泊言开玩笑,“我手写个遗嘱按指纹留给你,到时候你去拿。当初你爸爸为这个案子加班猝死的抚恤金太少了,给你补上。”
“你当时已经给过我很多钱了。”李昭说,“当时你也这么说的。”
出了车祸之后,是梁泊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承担了李昭所有的医药费,钢板都要用最贵的材质。后来李昭问梁泊言多少钱,他也没有告知,让李昭自己好好准备考试,别管那么多。
因为这份大方的付出,和梁泊言对李昭那段时间里的照顾,李昭原谅了梁泊言跟那不知姓名的男人鬼混的过往。虽然想象过很多梁泊言跟那个陌生男人在门后做些什么,但他从来没有问过梁泊言。
有时候写剧本赶稿,需要一些音乐来放松,他会选择梁泊言的歌。梁泊言不是创作型歌手,但也在采访里讲,会参与歌曲的制作,希望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得到自己喜欢的歌。
听着梁泊言的歌,多是情歌,李昭一边听,一边就会想,也不知道这是梁泊言的哪段感情经历剪切拼凑出来的,主人公代入了aBcdeFg,就是不像他跟梁泊言。越想越生气,稿子也写不下去了,出门直奔机场,几小时就飞抵上海。
至于第二天要开的会,只能在梁泊言的书房里视频连线了。梁泊言时常说他有病,飞这么远过来也不理人,说完便出门见酒友,李昭顿时心酸不已,那时候又没多少朋友,便立刻打开博客,抒一下感情。讲讲为某人千里飞行,对方却多么冷淡,连陌生网友都很同情。
“我明天要出去,去戏剧节。”李昭说话的时候带着点炫耀,“他们让我当创投的评委。”
梁泊言听不懂什么是创投,但李昭现在混得如鱼得水,他是知道的:“一路顺风,多要几个签名回来。”
“和我那个助理去,叫柯以明,刚招聘的。”李昭强调,“现在太忙了,不花点钱请个人不行,每天都有人来骚扰。我让他定了两个单人间。”
梁泊言听的有些呆滞,本来就没睡醒,半天才反应过来李昭的潜台词是什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李昭皱眉。
“你要真是跟谁去乱滚了,我都高兴点。”梁泊言继续笑,“大哥,你看看你哪里像娱乐圈的人啊,你这样……你们搞宣传什么的,去过学校没?”
李昭不知道他这是在问什么:“去过。什么意思?”
“你不会被保安拦下来要出门条吗?”梁泊言问,“能不能别出门背双肩包了,换一个行吗?你都三十多了,再这样会被当成程序员的。”
李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天才说:“那是戏剧节送的。”
他变得很生气,因为梁泊言宁愿关心他的包,也不关心跟他喝咖啡的助理。他为此甚至自己加钱改了单人间,这新增的费用,戏剧节主办方都不给报销的。
他决定报复,去很多天,把各色人等约他的饭局都去个遍,把酒店房间升成总统套房,骄奢淫逸到极致,旅行箱都要换成rimoap>但就是不换双肩包,给梁泊言一点颜色看看。
但梁泊言终于还是关心了他,临走之前,梁泊言问起来:“你要去几天啊?”
“五天。”李昭尽力让脸色不变,“有急事的话也能……”
“你记得交电费。”梁泊言扬了扬手中的电费单,“今天贴在门上的,说再不交三天内停电。”
理论上没什么错,但这个回答让原本有着过高期待的李昭勃然大怒:“你怎么这么着急,非要用电做什么,没电就活不了了吗?”
“……”梁泊言实在服了,“我在你家也就玩玩游戏看看电视啊,这不得用电啊,不然能干什么?”
他这个反问,确实问住了李昭,李昭却又非要反驳回去:“你为什么不去学习?”
“……?”梁泊言不说话了,歪头看着李昭,用一种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的眼神。
他的头一直没去剪,越来越长,做这个动作时,头也如水一样倾泄下来,那双眸子在丝之间闪烁,五官和脸型都尚未棱角分明,看着甚至有几分雌雄莫辨。
李昭能感觉到,他好好放在胸腔内的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青年时的梁泊言,就像是一坛醉生梦死的酒,沉溺其中,用酒精燃烧着生命的迷狂;但此时有着少年外貌的梁泊言,仿佛轻盈精致的一场梦,什么都是最好的,好到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琉璃易碎,不要相信。
“喂!”梁泊言对着空门喊,“门都不关啊?”
他只能穿着睡袍,从床上爬下来去关了门,李昭一走,他瞬间少了个可以调戏的对象。昨天用手机加回陈泽明的好友,陈泽明在香港那边还是记着他,问他过得如何,他拍了房间给陈泽明看:“阿明你唔使担心啦,呢间房好大噶。我依家日日都几开心……”
但陈泽明还是不满。
“我记得你好中意弹酒吧的钢琴,”他点评说,“应该买架钢琴才衬你。”
梁泊言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我都觉得,应该有架施坦威在这里。”
视频电话挂断,梁泊言闭着眼睛,在空气里做出手势,弹了一会儿没有声音的钢琴。
“妈的。”他骂了句脏话,“我一定是闲的无聊,装修都要让设计师留间书房。你觉得我是因为爱看书吗?”
哪像那个人,说着爱,也愿意花钱花时间,跑那么远来找他,好像真的爱他,却没有在意过,他到底需要些什么。人迹渺渺的空城里,李昭以为他需要水果蔬菜肉蛋奶,但他更喜欢那束毫无用处的花。
他打开手机里的弹琴app,又找到那个私信他的好心人:“朋友,你的琴送出去了吗?我又想要了。”
那边回得也快,马上就回了两个字给他:
“有病?”
第21章路过的司机也不能放过
得知李昭特意找主办方升级了房间,柯以明很是受宠若惊。
“其实不需要的。”柯以明坐在商务专车的前排,“要不改成套间吧,李哥你也方便叫我,马上能到……”
“我不想跟你住一个房间。”李昭拒绝道,但又觉得可能太过生硬,又多补充了一句,“你不是听到了吗,我是同性恋。睡一个房间很不清白的,万一被别人误会我骚扰你,我怎么办。”
“……那谢谢李哥。”柯以明无言以对。
专车司机素质就是高,哪怕听到了对话,也不一言,继续平稳开车。
柯以明又想起昨天跟小朱姐的聊天。
小朱姐说,让他不要被李昭的痴情故事骗了。
“自认艺术家的人,总要选中一个无辜的人来当缪斯。”小朱说,“最好举世皆知,为他的故事同情哀悼。但你也是写过剧本的,你也知道,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而已。”
他将信将疑,又觉得小朱姐有些偏激:“怎么就不能是真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