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是真的啊。”小朱姐说,“不然谁受得了他这三天两头跑上海去。但男人嘛,心和生殖器是分开的,你都当他助理了,你观察一下他身边有没有新情况咯。”
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
他今天特意到门口等着给李昭提行李,看到李昭走出来,他慌忙跟上,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听到后面的屋子里有个年轻的声音,让李昭关门,又听到跑到门边的声音,他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极力去看。看到年轻的男孩,穿着睡袍,赤着脚,跑起来很轻快,将门关上。
他开始觉得小朱姐的话又有了那么点可信度。
他们男人本来可信度就不高,再加上男同的buff,就更低了。名声本来就差,只要不在酒店乱用花洒,不要在浴池开多人派对,就已经算得上优质男同。
这么一说,柯以明倒是想起另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李哥,我看你也不避讳性取向。”柯以明说,“那你是1还是o啊?”
司机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李昭差点扑到前面去。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李昭还是生气了。
柯以明现还是冒犯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明显吗?”李昭问。
“……”柯以明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因为李昭这个说法,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指向,但是又似乎在让柯以明做选择。剧本里,存在潜台词这个东西,台词不能只有表面那一层意思,而此刻李昭的潜台词显然是,这么明显,你必须回答,而且不能回答错误。
柯以明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
司机师傅终于受不了了。
“小伙子,你是同性恋,是就是了,很了不起吗。你怎么还要人猜你是x人的还是被x的。不是叔叔说你,太不礼貌了。”
李昭这次,安静了快一分钟。
“对不起。”李昭先道歉,“好像是有点心理扭曲。”
柯以明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口气只吐出来一半。
他忘记了,小朱姐的那句话也只说了一半。故事的魅力在于,它对于没有听过的人来说,不是陈词滥调,而是全新体验。而人是一种有好奇心的生物。
“你怎么了?”司机问李昭。
“我觉得我投入的时候,他随时可以抽离这段关系。”李昭说,“甚至不能说是关系,因为什么都没有说过,但这个人马上就能说,我们很熟吗?随时就可以在生活里消失。”
司机得出判断:“我以前在厂里的时候,跟我姘头就是这种关系。结果她突然给车间所有人都了结婚请柬,我还随了两百。”
“……”这下李昭沉默了。
“师傅您还挺大度哈。”柯以明干笑了两声。
“这就像你跟公司谈了半天,最后临门一脚没入职一样,一定有原因的。”司机师傅说,“你觉得她应该接受,应该确定,你觉得你付出了很多,她对不起你。但肯定有原因的。”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那老一套的哲理,一个巴掌拍不响,什么都是有原因的。反思一下自己也有问题。
但对于李昭来说,这种事情他固然思考过,也早就得出过结论。
对方不愿意确定一段关系,一定是有原因的,就像司机说的那样,仿佛没有入职的公司,要么是嫌待遇不够,要么觉得展不够好。
又比如说,跟娱乐圈那些形形色色的明星相比,他在外貌上远远不及,跟那些动辄豪宅别墅的富人相比,他还在计较着这个项目能赚多少钱。
“我知道原因了,你们厂里一定没给你分房吧。”李昭突然说。
司机师傅说:“我好烦你们这些同性恋。”
李昭又一次被异性恋霸权歧视,感觉很受伤,下车以后问柯以明:“你能在app上给他写评价吗?”
柯以明犹豫着:“我试试,应该是能的……要给他打差评吗?”
差评似乎不太好,毕竟司机师傅开车技术很好,一路平稳且快,下车还给他们搬了行李。
“你跟租车公司的说,这个师傅特别好,希望以后我们用车都尽量派他。”李昭说,“他太不理解我们这类人感情有多艰难了,说话很伤人,我要多感化他。”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柯以明就感受到了打工的艰难。
如果不是李昭还残存着那么一点人性,他真的开始考虑什么时候不干了。
“你为什么会来当助理。”李昭突然想起来,“我看你简历上也有过作品。”
“赚不到钱呗。”柯以明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都是一开始自认有才华,后来被甲方打击得根本不想写剧本了,说没有流行元素,没有甜宠,卖不出去。我好多同学都转行了。”
只有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看到招聘信息,马上去了自己的简历,哪怕人家招的只是个助理,但能跟编剧工作室搭上边,他也觉得有希望,能从端茶倒水的工作里找到机会,重新回到自己喜欢的行业。
“我现在手里暂时没有活。”李昭想想,“你还有兴趣的话,回北京去找小朱,她那里经常很多网剧小项目缺人。但了解一下工作流程就行,也别参与太多了,这种东西会写疲的。”
柯以明竟有几分感动。
这个人如果不是男同,那该有多正常。
不对,这话说出来,就太性向歧视了。这个人如果是一个会闭嘴的男同,那该有多正常。
第22章讲故事的好处
戏剧节要持续好几天,走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随时能看到熟悉的面孔。也不是每件事都与戏剧本身有关,比如李昭突然就被困扰的男演员抓住,男演员正在纠结于到底要不要离婚,咨询了李昭半天的意见,一转头又去追着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