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朱元璋没火,马皇后的语气也柔和不少。
“你看你,糊涂了吧?
我虽然病着,偶尔头脑还是清醒的。”
“窦澈先生的来历我也听说过一些,他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你就算强行留下,他难道不会找机会逃走?”
“你难道打算把他关一辈子?”
马皇后见朱元璋若有所思,趁热打铁道:
“再说,人家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世上没有这样对待恩人的道理。”
“你跟我斗了一辈子,为了标儿,何不尝试偶尔信任这些年轻人?”
“说不定标儿以诚相待,反而能和他建立良好的君臣关系呢?”
朱元璋听着马皇后恳切的劝导,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
或许是因为对妻子失而复得的感动;或许是因为,朱元璋的脸面不容许他囚禁恩人。
最终,在马皇后含笑的目光下,他缓缓点头,却又似乎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我可不觉得标儿那小子能做得比我更好。”
“你看着吧,那个窦澈,未必就吃软不吃硬。”
马皇后笑着摇头,目光落在紧闭的宫殿大门。
“这可不一定,以标儿的性格,这么久还没来探望我,能拦住他的,恐怕只有那位窦先生了。”
“窦兄,你说皇后娘娘……真的没事了吗?”
“老朱,这话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回去叫太子过来瞧瞧不就行了。”
“不过说回来,这么久,太子都没来看望母亲,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坤宁宫外的庭院中,窦澈一边焦急地等待灯笼,一边应付着朱标的问话。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没有灯笼,行走极为困难。
正好刚出坤宁宫,窦澈就碰到匆忙赶来的朱标。
一石二鸟,他让朱标去安排灯笼,同时两人闲聊着。
“你的灯笼还要多久?不行就向旁边的太监借一个,我和张道长将就一下也能回去。”
朱标笑着摆手:“不成,您和张道长是救了皇后娘娘的大恩人,我要是照顾不周,那可是我的过错。”
“窦兄稍等片刻,顺便给我讲讲,你是如何妙手回春,治好皇后娘娘的?”
在朱标的引导下,窦澈和张三丰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今天在坤宁宫生的事。
讲述中,不可避免地,专横的朱元璋也成了他们的批评对象。
“咱们这位皇上,真是古今未有,我就想不通,他怎么敢强迫别人为他卖命?”
“他就不怕遇到心怀反骨的人,一计之下,颠覆了他的江山?”
窦澈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仰头望天,冷笑不止。
“窦兄言重了。”
朱标嘴角抽搐,强装笑容。
但表面仍要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对窦澈说:
“这次窦兄立下大功,皇上和太子殿下必定会有重赏。”
“我先预祝窦兄了。”
窦澈摇头,无所谓地说:
“赏赐不重要,此事结束后,我也该归隐江湖了。”
“朝廷是是非之地,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说完,窦澈转头打量朱标。
想了想,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朱兄出身高贵,但也要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