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贵的士大夫集体利益面前,一个平民的命算得了什么。
能为这个圣人无为而治的千秋伟业献出生命,在郭桓看来,这是窦澈的无上荣耀。
“天色已晚,请恩相早点休息。”
“学生就此告辞。”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深。
郭桓再次恭敬行礼,大步走出书房。
此刻的郭桓感觉如登仙境,得到恩师,大明第一文臣的支持后,他觉得前路一片平坦。
只要计划成功,这大明朝将是士大夫的天下。
想到那个清明盛世,郭桓忍不住浑身颤抖,那时他将名垂青史。
恐怕连孔子的地位都无法与他相比。
想到这里,郭桓意气风,走出李善长府邸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翰林院的方向。
只是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转头,走向自己的府邸。
而在户部侍郎的书房里,一个人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那里。
见到郭桓风尘仆仆地回来,那人立刻起身,拘谨地站在原地。
灯火亮起,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他的侧脸,正是李太医。
“哈哈哈,李兄,久等了。”
看到李太医那张方正的脸,郭桓立刻笑容灿烂,亲自扶李太医坐下。
明明郭桓是四品侍郎,李太医只是七品太医,但他却没有摆出上司的架子,亲切地坐在李太医身旁,犹如春风拂面。
面对如此和蔼的郭桓,李太医下意识地点点头。
随即忍不住,连忙问道:
“郭大人,现在皇上已经不让插手皇后娘娘的治疗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哎呀,李兄何必惊慌?”
郭桓摸着下巴的胡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郭桓的胸有成竹确实让李太医安心不少。
然而,想起自己所做的大逆不道之事,李太医仍感到坐立不安。
片刻后,李太医扭扭捏捏地开口,问郭桓:
“郭大人,我儿子他……可还好?”
郭桓笑容满面,颔赞同:“父母之爱子,必为其长远打算。”
“李兄对子嗣的深情厚意,让人敬佩。”他续道,亲自为李太医换上一杯热腾腾的茶,从容不迫地继续,“李兄安心,令郎现在是赵大师的弟子,赵大师曾提及,令郎勤奋好学,头脑灵活,是块读书的好材料。”
“多谢赵大师的悉心教导。”李太医的神色明显放松,虽然仍有些紧张,但听到儿子的消息后,他的脸上多了几丝欣慰的笑意。
郭桓见状,趁热打铁,轻声安慰:“你尽管放心,赵大师是儒家泰斗,虽因胡相之事丢官,但朝中门生故吏众多。”
“只要令郎明年参加科考,我保证他能高中举人。”
“再过一两年,或是等恩科,令郎中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孩子再加把劲,位列三鼎甲也不是不可能。”
郭桓描绘的美好前景让李太医如痴如醉,他不禁想象起儿子高中状元,身披宫花骑马游街的情景。心中的忐忑也随之消散不少。
他之所以甘冒九族之危对皇后下手,不就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吗?
年过花甲,膝下除了几个女儿,就只有一个儿子。
几年前,一个外室为他生下了这个儿子,老来得子,李太医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甚至因为怕妻子嫉妒,一直保密。
直到去年皇长孙重病,郭侍郎突然找上门,揭示了儿子的秘密,并承诺让朝中根基深厚的赵大师收他为徒。
李太医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这位赵大人是江南人,多年在淮西办书院,如今朝中江南人才众多,淮西将领半壁江山,赵大师几乎可以左右科举大局。
李太医听闻儿子近况后,迅平复心情。为了与儿子划清界限,他甚至亲手处理了自己的外室,已无退路可走。
看到李太医恢复平静,郭桓暗自点头,接着问:“今日我在翰林院见了那个窦姓少年,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足为虑。”
“你那边如何?他的医术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