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情感障碍最大的“特点”便是情绪不受控制,前一秒兴奋雀跃,下一秒就能陷入低潮;前一秒还在狂躁怒,后一瞬便痛哭流涕。
比起身体上的自我折磨,精神摧残更是无解。
前几天杨意心昏睡着,哪怕医生知道他的病情也不敢乱用药,那些帮助调节情绪的药在清醒之后对他的帮助不大,反而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反扑得厉害,步伐两踉跄,几步路鬓角居然开始冒冷汗。
消防通道的门又重又沉,杨意心差点儿推不动,拖鞋打滑,费好大力气才推开一半侧身挤进去。
他松开手靠着墙喘气,厚重的消防门缓缓合拢,在关上的一刹那,一只手握上门把然后稳稳推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笼罩单薄的人。
“游戏好玩儿吗?”
身后冷漠的嗓音让杨意心僵住,脚底窜上凉意,冷汗滚落脸庞,这一瞬心跳骤停,男人的声音与阎王无异。
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光线很暗,牧靳呈一手搭在门上,身后的光绕着他的身体透进来,光影错落,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像极了一场虚无的梦境。
牧靳呈抬脚上前一步,松了手,门板这才合上,形成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出轻微的响,杨意心感知男人的靠近,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牧靳呈在杨意心身后不足一米的距离停留片刻,然后走到一旁,从兜里拿出烟点上。
火机亮起蓝焰,烟卷燃烧飘出白雾,尼古丁抚平些许牧靳呈末梢神经上的突刺,胸膛积攒许久燥乱也被勉强压下。
他冷眼瞧着杨意心靠着墙恨不得缩成一团原地消失的样子,头一次吸烟无法冷静。
“干什么?这么怕我?”牧靳呈问,“先前把我绑走的气势哪儿去了?”
杨意心低着头不敢他,手掌贴着墙壁神经质地抠着,指缝里积满灰白粉末。
牧靳呈吸了口烟,烟蒂簌簌落下,白灰如雪,“真是难为你了,疯病这么厉害还有脑子玩儿灯下黑这套,差点上了你的当。”
杨意心的沉默让牧靳呈眼里掠过晦暗,一把扔掉烟头,皮鞋狠狠踩过,掐着杨意心的下巴迫他对自己对视。
“装什么?相处了一个月,现在要当陌生人?”
杨意心的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滴,身体紧绷到极致,抖如糠筛,呆愣地看着男人,瞳孔时聚时散。
牧靳呈冷笑一声:“怕我?挺好,至少不是装失忆不认识。”
他抹去杨意心鬓角的汗,“杨意心,说话,别逼我把你对我那套再还给你。我没有摸过雕刻刀,下手没轻没重,可做不到像你一样留下痕迹又不见血的。”
杨意心闭了闭眼,下颌痛得要碎掉,心脏阵阵紧,双腿快支撑不住身体,艰难地从嗓子里逼出几个字,“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牧靳呈反问。
杨意心答不出来,消瘦的脸颊开始泛红,是牧靳呈重力挤压着皮肤的缘故。
“分开五年是不是让你对我有什么误解?”牧靳呈把人抵在墙上微微松手,手指顺着杨意心的脸缓缓下移,虎口严丝合缝地贴上颈部动脉,宛如兽爪,稍稍用力就能拧断猎物的脖子,“以前我就睚眦必报,现在也是。”
他低头靠近杨意心,带着烟气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如愿看到杨意心的惊恐和害怕,还有退无可退的无助。
“你关我一个月,又欠我五年。”牧靳呈极力克制着情绪仍难掩狠戾,“这些烂账一笔笔算。”
爱恨入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两不相欠。
第35章矛盾体
杨意心被带回病房关起来,限制自由,切断一切与外界联系,和他对牧靳呈做的事儿一模一样。
病房只有护士和医生进出,给杨意心输液、检查、监督他吃药。
狂躁期转为抑郁期,杨意心肉眼可见的颓靡下去,天天躺在床上不是呆就是睡觉,好几次护士进来看到他倒在地上,目光涣散呆滞,清泪从眼角滑下,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