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跑了,只剩下一院子不会开口的死人。
黎不辞唇瓣微微翕着,却什么都说不出了。花危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冷笑“你这魔物怎么不继续说了这些人是谁杀的”
“不是我人是那个长着翅膀的妖怪杀的”面对花危的咄咄逼人,他显得有些烦躁,再趁着白皙面容上刺目的血色,倒真有几分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黎黎。”花危不再听他辩驳,唤了一声黎殊的名字,摊开掌心,露出那攥了许久的拴魂链,“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万不可一错再错。”
“师父,我没有杀人,院子里真的有妖怪,我是在救他”黎不辞委屈地眼眸中溢出泪水,他红着眼底,“你相信我,师父”
两人的嗓音一先一后传入黎殊耳中,她神色恍惚着,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只要梦醒过来,她和黎不辞便还在那院子里喝着女儿红,吃着月团,抬头仰望着满天绚丽的烟火。
可当她视线对焦时,黎殊还站在饰铺的后院里,入目便是刺眼的红。空气里飘荡的不是血腥味,而是鲜活生命逝去的腐朽气息。
她几乎无法呼吸,牙齿咬在唇上,那丝丝缕缕的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花危又禁不住催促道“黎黎”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天边显出上千道白色身影,密密麻麻,遮住午后的阳光。
“魔种临世,六界苍生将岌岌可危众弟子听令,摆阵挽弓”
只听见一声呵令,那白影交错,犹如乌云遮日,他们脚下踏着长剑,手中挽着长弓,无数闪着寒光的箭镞对准了院中孤立着的黎不辞。
御剑的白衣为者乃是花悲,而他身后则着数千人的天山弟子。几乎想都不用想,他们是花危通知来的。
可黎殊循着魔气找来,也不过刚刚寻到这饰铺的后院里,看到这残忍而渗人的血腥画面。
她缓缓扭过头,视线直勾勾落在花危身上“你一直跟着他”
黎殊极为聪敏,她的聪慧机敏不止体现在出色的修炼天赋上。她总可以轻易地看透人心,辨出是非。
花危没想到黎殊这么快就猜了出来,他神色不自然地别过头,低声道“我守在你院子外没有离开,本是想等到今日同你说声诞辰快乐再走,却无意间撞到那魔物钻狗洞出来”
他抿了抿嘴“我怕那魔物闹出什么事来,便提前联系了我爹。”
花危撒谎了。
他留在院子外,本就是为了蹲守黎不辞,他笃定了黎不辞不是黎殊口中的好人。
他在现黎不辞偷偷离开结界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黎殊,没有第一时间阻止黎不辞。为得便是寻出黎不辞的破绽和马脚,以此说服黎殊,将那拴魂链戴在黎不辞身上。
黎殊深深望了花危一眼,却什么都没再说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由心底而生。
花悲都带着上千的天山弟子寻来了此处,说明此事已是上禀到了天官那处。如今天界还未派天官下凡,他们已是摆阵挽弓,只待万箭齐。
若是等到天官到来,正巧看到黎不辞与天山弟子纠缠打斗,那他身上的罪名便再也洗不清了。
她还能怎么做
她还有什么选择
“不辞”黎殊垂下眼,她缓缓伸出手,接过花危手中的拴魂链,嗓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过来。”
黎不辞看向那条链子。
他昨日听到了花危所言的生辰,自然也听到了有关那拴魂链的一切。
只是他不明白,那拴魂链既然是黄泉之物,又是用来栓妖魔鬼怪的东西,黎殊为什么要拿它。
可纵使黎不辞不懂,他还是听话地走向了她。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黎不辞已是从那岁的稚童模样,长得比黎殊还要高了。
他停在她身前。
黎殊慢慢抬起眸,纤细的指轻缓地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拨开他额前飞扬的青丝,冰凉的掌心下移,带着那条没有温度的拴魂链,停在了他的颈上。
黎不辞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眸,轻声道了一句“师父,你不信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刹,花危听到黎殊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出声呵止黎殊,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相信你。”黎殊当着上千天山弟子的面,却并不避讳与黎不辞亲近,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黑,“黎不辞,你等我。”
“我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黎不辞是上古魔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物,没有人会相信他的清白。
世人皆斥责黎殊将上古魔种收为徒弟,他们说是黎殊害死了天山师祖,他们说是黎殊在包庇上古魔种。
黎殊应该趁此机会与黎不辞撇清关系,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她没有。
黎殊不惧将那谣言坐实,不惜自毁前程,只求黎不辞一条生路。
花危还是看错了她。
黎殊从不会后悔。
只因那是黎不辞,冠之她姓,赐名不辞的黎不辞。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