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进展有些太快了吧?
白竹烟见她慌里慌张,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敢确信地问道:“道士怎么了?难不成……吃个蜜饯还真能破了道心?未曾听闻还有这种说法啊……你不会还没睡醒,在说梦话吧?”
“不是蜜饯的事。”茶茶恨铁不成钢,“他那么厉害,咱们又不能逼他还俗,他若之后不愿负责,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小姐白白受委屈……”
“哈?”白竹烟一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越想越不对劲,腾地红了脸,险些被蜜饯噎着,呛得直咳,“你个小丫头,胡想什么呢!我和他清清白白,至多也就请他吃了蜜饯而已,你……咳咳,我看你就是和那个百里京学坏了,以后离他远点!”
难怪那个小弟子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古怪,现在想想,他哪是怕生,多半是自己这行为太过出格,吓着他了。
茶茶见状赶忙去给她倒了杯水,“都是我不好!小姐消消气……”
白竹烟缓了片刻,道:“罢了,此事也不能怪你,是我考虑不周,有失分寸。暮道长天神一般的人物,岂是我等凡人能随意亵渎的。既然误会都说清楚
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随意编排。”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垂了眼眸,声音有些沉闷。
凡世女子自是配不上那人的,而自己身为妖族,在他们修仙者眼中也只有除之而后快,怕是连凡人都比不过。
既然仙妖殊途,还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妄念。
若能趁着这些时日与他好生相处,倒也不枉她来人世走一遭。届时即便身份暴露,她也早已魂归妖界,与这凡尘俗世再无干系。
只是,自己欺瞒他这么久,到时他知晓真相,会不会因此而厌恶她……
白竹烟心中莫名烦闷,连嘴里的蜜饯也索然无味起来。
“你吃吧,今日无事,我再去躺一会儿。”她将剩下的蜜饯推给茶茶,自己径直走去里间倒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
茶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小姐不高兴,一时无措地站在那里,心中自责道:让你多嘴,小姐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她开心,把天掀翻了都成!
*
在浔阳城中停了五日,百里京一直守在父母坟前,客栈里给他留的那间屋子也一直空置着。
自从上次夜里闹了乌龙,白竹烟便时常躲在屋内,没再去打扰暮临朝。
此时她正倚在窗边,对着外面街上渐渐恢复的市井民生发呆。
忽闻叩门声响起,她唤茶茶去开门,来人却是那日见到的小弟子。
源轸对着茶茶一拱手:“敢问白姑娘可在此处?”
白竹烟闻言回头:“是你,有什么事吗?”
“师兄
说,该启程了,命我来和白姑娘说一声。”
白竹烟愣了一瞬,点点头:“多谢,我收拾一下便去找他。”
那小弟子又行一礼便离开了。
白竹烟有些神思恍惚,倒不是先前的头昏,只是一提到那人,心绪就难以平复。
这两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抛却那些莫须有的杂念,不料越是独处心中则越是难耐。到了现在,竟有些害怕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不行,不能这样,待自己去了幽明界,和他便是彻底的陌路人了,怎能耽于此时。更何况,那人也未必会有她这样的心思,何必浪费时间。
她默默叹了口气,终是暗下决心。
她的行李大多都放在暮临朝的芥子里,也没什么要收拾的,磨蹭许久,才姗姗拉着茶茶下了楼。
暮临朝和源轸等在大堂内,引来周围众多食客的目光,见她下来,低声说道:“走吧。”
她点点头。
几人先去寻了百里京。
落拓剑客这几日难得没再酗酒,他动了动跪到发麻的腿,起身问道:“要走了?”
“嗯。”暮临朝说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自幼家贫,乡邻多有照拂,如今城中受灾,我想留下来帮衬一二,也好给我爹娘守孝。”百里京凄然一笑,转而对着他扬了扬下巴,“你呢?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酆都。”
百里京闻言皱眉:“去那鬼地方作甚?”
暮临朝:“入幽明界,寻故人。”
白竹烟闻言有些惊愕
,心中不知该作何滋味,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也要去幽明界?
百里京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冲暮临朝一抱拳,笑道:“自此一别,有缘再见。不过下次再见时,你我恐怕就真是仙凡有别了。”
暮临朝也淡淡一笑:“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