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过后,灰蓑武士自布满青苔的横木上整顿身形。
雷琳的技术,比他所设想的要精湛。她不会对抱有敌意之人心怀仁慈。
“淬毒的刀刃…”雷琳踢开歹徒尸体手中的短刀。眼镜蛇毒,被沾上这玩意儿的铁器划出道伤口来,去见死神的可就是她了。
灰蓑武士对雷琳伸出左手。
“我应该感谢你,骑士。没有你的话,我会在松懈中被他杀死…”
“…我只是个浪人,他不会得到什么。可我会失去我的生命。”
雷琳没有否认他的话,也没有拒绝他伸出手的友好象征。
雷琳。—雷琳对男人说出她的名字。
在下敬亡,—灰蓑武士在简短的握手礼后收回五指,—敬亡龙之介,一介浪人。
不过令敬亡更为好奇的是,雷琳看上去不像是会落单的人。
骑士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意欲何为?
“我需要指正您的话,敬亡先生。”
“我曾经是名骑士。但现在,我和您一样不过是浪人。”
雷琳自嘲式地轻笑几声。没关系,她也习惯了,怎样称呼她都好。
……
……
商会大厅的悬赏,成为阿斯拉要关注的方面。
被四枚钢钉封住边角的羊皮纸卷上,比受通缉者更夺人眼球的,便是男人肖像下的天价数字。
也不难怪。
阿斯拉推测,这名鼻梁上横过三道伤疤的男人就是商会广收打手的原因。
足够大的屋子,总是不缺少油嘴滑舌的好事者。阿斯拉在木桌前,找到位不时望向酒柜的同行。
他的腰包不允许自己再续一杯。
可是他很健谈,他是那种会通过抱怨,将苦水泼向他人的家伙。
五十分钟过后,眼见他嘴皮中最后一句怨天尤人也完全消耗,阿斯拉为他递上杯热茶与些许安慰。
“味道不错,这是什么?”他指着茶杯中的东西问道。
“你一定是渴坏了,这就只是清水而已。”阿斯拉如实答道。
吞词吐句的男人不再抱怨,出于对这杯茶与近一小时的倾听表示感谢,他对阿斯拉送上几句忠告。
他劝她好自为之,别去做一夜敛财千万的白日梦,也别想着去掉脑袋的横财。
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做,能被“格雷迪阁下”看上说明她有点真家伙,但是做好押运与商税收缴就好,可别去惹悬赏令里的家伙。
“商税?”阿斯拉为他续上第二杯茶,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勾起对方的表达欲望。
有些人就是这样,听众已经表现出不再耐烦却硬要张口。
“那都是些漂亮话,其实就是保护费。一个商会要半个镇子来养…”
“…原本大家也都过得去,收取二分之一,剩下二分之一也足够温饱。”
“…问题就出在最近,看到悬赏令里开价最高的人头了吗?”
“…他是你能得到这份工作的原因—嘿嘿—可别想着去感谢他!”
又一杯热茶下肚,男人像是刚灌下三缸纯酿啤酒般鼓起热胆。
阿斯拉的追问,也成功为他的讲述与表达欲望递入薪柴。
“行吧,那我就多扯几句。”
那帮强盗,来自东方的家伙。
那伙信奉武士道的浪人,失去领主后不愿按照他们的教义剖腹,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还留恋人生,又放不下身段去做农民。
所以他们驾船西渡,来到利尼维亚,还有些人登6艾伦戴尔、中州明国。
在他们看来,跑到国外抢劫似乎比待在自己的故乡更有尊严,来钱也快。
好巧不巧,灰松镇也是浪人们的据点。他们还挺在乎面子,否则也不会以蓑衣覆身,用斗笠与面纱取代真容。
“哦,哟,我可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