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周围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紫蓝色。
棚车孤独停靠在荒野边缘,被一圈圈淡淡的薄雾所环绕,显得既孤立又充满诱惑。
罗盘,这面曾引领他穿越无数黑暗与危险的忠实罗盘,在他即将敲响棚车大门的那一刻,突然间安静下来。
那原本指向妖魔的指针缓缓归于水平,仿佛连它也感受到了这片刻的宁静与未知。
三声沉稳的叩门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每一下都敲击在但丁的心上,也似乎在敲打着棚车内某人的耐心。
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红女子。
米洛娅,她那双碧绿的眼眸在洁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又深邃得让人难以捉摸。
她身穿一件简单的蓝色长袍,红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散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魅力。
不再是表演时地标志优雅。
得知但丁只是一个需要留宿的旅人后,米洛娅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冷漠无情的神色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与但丁之前听说的她对待阿斯拉与雷琳时的热情形成冰与火般的对比。
那热情,仿佛只是被她遗弃的某个虚假面具,如今面对但丁,她选择通过最真实的自我迎接对的:一个对外界充满了戒备与疏离的陌生人。
直到但丁取出一袋银币,表示自己不是叫花子后,她才为但丁打开大门。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正常人不会这样。
要想伪装成正常人,“她”就必须遵守人类的规则,才能让狩猎持续下去。
这是值得一赌的游戏。
沏好热茶的绿衣学徒,他为但丁送上茶杯。
棚车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四周堆放的木偶与机械装置,每一样都透露着米洛娅对艺术与控制的极致追求。
夜色渐浓,外面的世界被黑暗吞噬,棚车内却仿佛自成一格小天地,隔离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危险。
但丁坐在一张旧木桌旁,桌上摆放着一杯热茶,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有机会更深入地观察这位神秘的主人。
米洛娅背对着他,正忙着整理她的木偶,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熟练而精确。
她自己就是那操纵命运的线。但丁能感觉到,她的冷漠之下隐藏着深深的孤独与过往的伤痕。
喝一杯吧,她与学徒对但丁做出邀请。
喝一杯,喝一杯吧,然后睡下。他想要一个留宿的地方,这里就是他的家,这里会永远接纳他,让这里成为他的—
但丁的银弹,穿过身后棕熊木偶的头颅。
随着但丁的猎枪轰鸣,棚车内瞬间充斥了火药味与木屑飞溅的声响。
三只原本静默的精小矮人木偶在短刀挥动的瞬间被击碎,仿佛它们体内潜藏的生命之火瞬间熄灭,肢体散落一地。
然而,这些木偶的破碎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平静。
反而像是一道诡异的号令,棚车内部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多的木偶开始活动。
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士兵排列或舞者,而是化身为一个个生动的神话怪物与骷髅战士,仿佛被一位无形的死灵法师唤醒,从沉睡中苏醒,带着复仇的意志。
每一寸空间都被灯光与错综复杂的丝网分割,营造出一种既奇幻又恐怖的氛围。
就在这时,但丁注意到“米洛娅”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开始生变化,那张看似细腻的人皮面具竟然在鼻部为中心,缓缓裂开,裂纹如花朵般均匀地向四周扩散,露出了下面隐藏的真相。
那不过是一张经过精细打磨并包裹着红蜡的木质表面,其下隐藏的是复杂的金属齿轮、铰链,以及镶嵌着犹如黑珍珠般的眼球—
“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们!”
“驱魔人,你要为他们陪葬!”
—它们的构造精妙绝伦,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更令人震惊的是,“米洛娅”的腹腔也在内部躁动的驱使下自动开启。
如同精密的机械装置,两侧的盖板向两侧滑开。
里面藏着的不是血肉与骨骼,而是数把锋利的弹簧长刀,它们弹出的瞬间伴随着金属的冷光,就如同报时布谷鸟从钟内跳出,预示死亡降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丁没有惊慌失措,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迅做出反应。
他从背包中抽出一把沉重的板斧,这把武器是他对抗自然力量的信赖伙伴。
在但丁的操控下,板斧划过一道道死亡之弧,精准斩断那些骷髅木偶的头颅。
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咔嚓声,以及被释放的冤魂回归虚无的轻吟。
战斗在棚车内激烈展开,但丁与这些被激活的木偶之间的对决,不仅是体力与度的较量,更是智慧与策略的比拼。
每一次攻击,但丁都尽可能利用环境,让那些丝网成为束缚木偶的陷阱,或是借助灯光制造影子,混淆敌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