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救那个黄泉族,你们和他很熟?”
“熟?这么可能……”白臧笑出来两声,但不久便只剩哑然,默默吸了口烟,压抑住悲伤,“我根本第一次见他,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逃出来后就只想着把鬼佬没办完的事结了。”
浮生让他缓和了几分钟情绪,换了个话题继续:“之后怎么办?”
“散了吧,让这群小伙子回家……他么的,我们哪来的家啊。”
白臧说着说着都要抽口烟缓缓,尼古丁的效果越来越差,最后白臧的情绪还是没能压制住,一股脑爆而出。
白臧薅着自己的际线,可苦涩的痛苦不足以抚平泪痕,厚积的烟灰从指间掉落。
浮生的手抬在半空,放了下去,帮白臧理顺因崩溃而抽噎的呼吸,“会变好的,生活总归会变好,明天会照常到来。”
生活、明天……像是什么魔咒,让白臧的情绪缓和了些许,逐渐找回了成年人的矜持。
他环顾了一圈在屋内压低声音交流着人们,又抬起烟盒,怔怔地看着里面的空缺,“我们这些人,有锅炉厂的勤恳工作的工人,有被贷款搞得家离子散的曾经富豪,有被舆论毁了演艺生涯的艺人,还有被*到流产的家庭主妇……
很多很多人,没谁真的预想过,这双手会有习惯摸枪的一天。
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个“临危受命”头目,一群末路徒的唯一倚仗,在不再用装模作样维持“领袖”风范后,心头却只涌现出饱含困惑的迷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即使没有帮派斗争,他们也已经烂到骨子里了,没有平常人的生活会欢迎他们。
“或许,不该是这样的?”浮生掰着手指,眼眸中泛起写意轻松,“你们没想过离开么?”
白臧沉默了,于是没人知道答案,执着?不舍?麻木?或者只是单纯的恐慌,没人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浮生也没再问,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声枪响惊醒所有在暂时的安逸中沉湎的亡命徒,不约而同地将手探向能用的上的武器。
一个在外边放哨的弟兄跌跌撞撞地将坏消息送到了门内,“不好了老大,‘清算人’,‘清算人’打到这来了。”
小弟的话还没说完,这群惊弓之鸟就在他的嘴里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有了应激反应。
“天杀的,东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那群狗杂碎插手了!跟他们干了!!”
“都别冲动,我们没可能赢得,跑吧,至少别给岚姐添麻烦。”
“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我受够了!”
报信的人还没来得及知晓自己的消息带来了怎样的轰动,只顾着咳着血捂着胸口的淋漓伤口,一个单薄的身影走到他身旁,伸手抚平他的喘息,伤口在光芒中愈合。
他还没来的及看清浮生的模样,道哪怕一声谢,浮生刚扶他站稳就与他错开身形,往外走去。
深邃的巷道内,只有七个裹着腐臭衣物的黑影,他们右边小臂都摘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漆漆的刀刃,他们劈砍子弹,将为数不多的守备力量全部撕裂。
有三个黑帮小弟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在看见浮生走出来的一瞬,他们没有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普通的女孩出现在这种场合,只是不由分说的让黑刃向她斩去。
电光火石间,清算人的七人只感觉到刀刃的微微颤动,随后便瞥见从浮生眼眸中迸的君王气势。
嘭。
所有人都被定在原地,随后下一刻都被一股巨力轰然砸到墙壁与地板上,一道道金属从街头巷尾的各种破烂中抽出,将他们钉死在那动弹不得。
钢筋、铁片、子弹,乃至他们自己移植的刀刃义体,架在他们每一处致命处,只要心念一动便可扭断他们的骨头、划开他们的脖子,实际上浮生限制住他们的力道已经接近这个地步了。
在刹那的压倒性攻势中,一个装束更精简的清算人劈开了飞向他的金属,在自己义体刀刃刺向自己脖子的瞬间,用另一只手将其偏移、死死制在手中。
高手,或者说,和死亡打了太多交道的杀人机器。
他在空中飞舞中腾挪后退,半蹲着落地,抬头的刹那就有一片锋锐的铁片悬在头顶。
有些吃力的清算人替其他被控制住同伴开口:“前辈,何方神圣?何必、管这闲事……”
浮生一只脚还压在一个奋力反抗的清算人背上,随着他们越是反抗,束缚他们的金属却越绞越紧,这群人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垂死挣扎。
“我?”
她似乎思索了一会,眼神微微上瞟,“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仅此而已。”
浮生抽出一把由零碎金属组装成的机械长剑,一剑向身后劈去,一道趁两人话时无声无息潜伏过来的阴影怪物正悬浮在那。
同样的套路浮生不会中两次,她的后颈直到现在还是第六感的警报区。
随着浮生凌厉的一剑劈去,阴影道法瞬间分崩离析,刚才想靠废话拖延的清算人彻底跪倒在地,捂着口鲜血倾吐。
“我的名号,你们喜欢,就叫我「千机」好了,”
浮生收剑,在遍布机械与金属的现代城市,她的主场优势让她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记住,这条街,以后就是我罩的。
现在,滚出我的地盘!!!”
几个清算人被仓皇地释放,为的那位精简杀手擦去嘴角的血,带着捂着伤口止血的一群手下和浮生对峙了片刻,愤愤离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