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这屋内,绝不仅她一人存在着。
子时一刻、二刻、三刻……
默默数着更漏,高小玉全然紧绷着,盯着屏风一眼不眨。
可是,子正过了,丑初过了,那侧屏风后,依旧无任何动静,整间东厢、整座跨院,静可闻针,连风都止了。
高小玉微微动了下有些僵麻的手臂,此时也说不上来,是盼着有异动还是无异动。
若有异动,表明是邪祟作乱
,定然存危,要糟,可若无异动,阿家和大家公寄希望于鬼神解此奇症的期盼许是要落空,郎君的生机怕是愈发微渺,更糟。
念头杂乱,戳挂心头,原本绷直的心弦,渐显沉甸,就连眼皮也如坠千斤……
浑然不觉,何时间,侧卧改成了平躺,直到一声鸡鸣,才将她犹陷云端、昏昏沉沉的神魂惊回了现实。
睁眼,平旦已过,高小玉惊坐而起。
环首四顾,屋内如常,她摸不准有事无事,便试探性的轻喊了声:“阿婆?”
昨夜在这东厢的,除却她外,还有巫阿婆、阿倩妹妹和孟小道友。
眼看着阿倩扶着巫阿婆从阴影处走出,孟姚想了想,亦跟着现身,高小玉见到她们,忙问:“如何了?”
阿倩冲着她摇了摇头。
孟姚瞥了眼座屏后,郎君昏睡,不动如初,又看了眼窗栅,天光透窗,倾泻而入。盛夏,昼长夜短,已然是第二日了。
她叹了声:“并无所获。”
弓弦拉满,蓄势待发。
却一夜无事。
难免让人失落。
再待着,也无济于事,打开门,走了出去。东方既白,守在跨院中的几人,也相继而出,浑觉大和尚、贾道长、陆九曜看上去都尚算精神。
唯有家主赵申,经此一夜,面容憔悴不少。
赵九曜背着七星剑,大步迎上前来,挨着孟姚,悄悄地问:“师姐,困不困?”
孟姚对他也关切:“师弟,累不累?”
二人俱摇头。
习武修行,精
力相比常人要充沛许多,熬个把夜不在话下。
阿倩搀着巫阿婆,看似不经心地扫了眼彼此关怀的师姐弟,随即移开了视线。
……
很快地,聚在跨院的众人,便散了。
毕竟是熬了一宿。
不是说就此放弃,而是准备再议,如此稀罕之症,遇见了,怎么也得研究一番。
家主赵申回了主院歇息补眠。
巫阿婆带着阿倩,去往客院,为傍晚的“降神”仪式做准备。
这算是巫祝们的压箱底绝活之一了。
阿倩注意到,朝食过后,便不见了这对年轻师姐弟的踪影,不知做何去了。到了晌午,那笑眯眯的大和尚,捻着佛珠,也溜达着走开了。
只有老道长,不同凡响,进了西厢,倒头便睡,不过片刻,便打响了呼噜声,倒是让她有些讶然,这气响着实不似年老者。
天边霞彩,犹如火烧般,吞噬了半数天际。
绮散的余光,万丈而下,为这座人间小院,渡上了一层似火霞晕,也为院中这段祭祀巫舞添上了一份神秘。
头戴面具、穿着彩衣的年轻巫者,拍鼓起舞,腰间悬着的数块组玉,随着手足的大幅度抖动,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时而,踮脚,似猫般,步伐轻灵,时而,昂首,似鹤般,翩然起舞……
年老的巫祝,哆哆嗦嗦,眼翻白,盘膝在地时,嘴里不忘喃喃念词,瞧其神色多变,或笑,或哭,或怒,或怨,仿佛此时正有不同的灵魂,在其体内挣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