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
待到身后鼓点,如急雨骤起,忽见她大喝而起,神色变得极为肃穆,尔后,深拜,匍匐在地,虔诚而真挚,如奉神明在侧。
咚、咚咚,彩衣巫者,手持皮鼓,脚踏鼓点,松膝绕步,随即打着旋儿,愈转愈明快,似那转动不休的陀螺……
当鼓声停止的那瞬,巫阿婆起身,敏捷而迅速的,将备好的龟甲扔进身前的火盆里。
巫,以舞降神者也。
解病痛,解迷惑,解灾劫,解一切痛苦。
“今夜,将明。”
这是巫阿婆卜卦的箴言。
待到仪式结束,晚霞不再留恋人间,也渐失了色彩,大笔大笔晕染开的灰黑,涂鸦似的遍布天际。
府里点灯了,外出一天的孟姚和陆九曜,踏着暮色,回到了客院西厢,刚坐下,便听见敲门声,门未关,抬眼便能看见是谁。
孟姚有些讶异,问:“阿倩姑娘来了,怎么了,可是有事?”
“给你们送夕食来了。”阿倩抬了抬手中食盒,跨过门槛,边走边说,“不久前,灶下备餐的仆妇来过,在这边敲门未应,便将食盒暂放在隔壁我们那儿了。”
“忙忘了我,可真是有劳阿倩姑娘了。”孟姚上前两步,正要接过食盒,旁侧伸出只手,比她快了一步,陆九曜很自然地抬手:“给我吧。”
慢了半拍的孟姚,转而招呼阿倩:“来,这边坐。”
说着递了杯茶过去。
阿倩坐下,接过茶盏,饮了口,半是好奇地道:“二
位这是去哪了?白日里都不见人影,也难怪仆妇找不着你们。”
好似就是随口一嘟囔,捧着茶盏,见陆九曜正从食盒里摆出碗碟,视线落在其上,她随即说道:“好在夏日温度高,食盒里放着,凉得也慢,菜肴都尚且温热着。”
孟姚给自个儿也倒了杯茶,兴致大发地讲道:“也没去哪儿,就是师弟待不住,想去外头走走,我俩就溜溜达达,出了府,在乡野间转了圈。”
陆九曜侧看了她一眼,没几下,碗碟摆好了。
“还别说,此地盛产竹,瞧着别有一番景致,乡民淳朴好客,我可是听了一耳朵的乡野趣闻回来的。”
“顺道的,还去榆树荫下的茶摊蹭了碗甜浆水。”
“听着很不错呢。”阿倩笑了下,放下茶盏,起身道:“外头跑一天,二位估计也饿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也快些吃吧!”
……
夜色深了。
西厢很安静,或者说,整座客院,都是异常的安静。
倒是主院,渐起喧哗,满室灯火,不知为何,全灭了。
仿佛有大恐怖降临。
紧接着,充满惊惧的,吓到几近劈叉的尖叫声,如水波纹般扩散出了老远。
募地惊醒,孟姚眼睛睁开,手比脑快,第一时间探向榻侧。
随即,拎着剑匣,一跃而起,速速几步来到门边,刚打开门,便见陆九曜站在门前,正抬手要叩门。
两人对视一眼,孟姚断定道:“出事了。”
陆九曜放下手,后退了
两步,孟姚脚步不停,往外冲,他跟上,并快速分析:“方才那声惊叫,似乎是从主院传来的。”
踩在院落石子甬道上时,孟姚余光扫过各间厢房,忽然刹住脚步,她站定,喊陆九曜:“师弟,等下。”
陆九曜停下,稍显疑惑的回望向她,不急着奔向主院了么?
孟姚沉下眉:“怕是这客院也出事了。”
眼见着紧闭的各间厢房,她心头滑过不好的预感。
从惊醒,到出厢房,再到院落甬道,短短十来息,这对年轻师姐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只是其他人动作再怎么慢,也该发出点动静声响吧?
陆九曜握着七星剑,神色微凛,他率先一步,转向邻近的这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