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槿坐在座位上,完全没有生疑,看着赵西河木讷的样子。怒气渐消,反而平白生出了几分歉意,开口对赵西河道:“委屈你这么多年,你恨不恨朕?”
赵西河一愣,反应过来皇帝是说三年没有圆房一事。虽然心中跟什么似的难受,却仍旧表情贤惠,温软道:“妾不怨。”
“朕……”霍槿刚开了个头,转头看她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做梦了。眼前,是那个还是小姑娘的楼缓,青涩稚嫩,脸颊微红,双手羞愤的绞着帕子。
“子陵……”
霍槿呆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回来了?
赵西河看向霍槿,霎时间怔住,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她双手颤抖,心中剧烈的起伏,是不是……是不是……
霍槿蓦地站起来,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双手厚重而又炙热。抱着她往床边走去,怀里的赵西河一下子懵了,一下子抓住霍槿的衣服,目瞪口呆。双手不住的颤抖,这是真的?真的?
……
滚完床单,天亮了。
霍槿神志清醒后,看了看身边的赵西河,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明明不能要赵氏的孩子,却还是没忍住?他思索了片刻,便自己穿好衣服走人,离去时不知对谁说了什么,小太监连连点头。
赵西河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低下头掀开被子,一滩鲜红色的落红,立刻重新盖好被子,脸上泛起微红。
刺玫见大功告成,面露喜色,便进来给她穿衣服。
忽的,刘玉尾带着一帮小太监进来了,明显来者不善。
赵西河心情很好,雍容华贵的坐在床上,终于有了点皇后的样子,笑着问:“公公有何事?”
刘玉尾端着一碗汤,面上无喜无悲,也许微微带着点悲悯,直接上前对着她,毫不客气道:“陛下吩咐了,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落子汤。”
惊天霹雳一般响在赵西河耳边,落子汤!落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要赵氏的孩子是不是!那这些功夫都白费了吗!赵西河立刻转头,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刺玫,希望她能给自己办法。
可刺玫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她的任务是让皇帝沾染到熏香,管你皇后有没有孩子?
赵西河失望的回过头,双手颤抖。被子里还残留着昨日的温存,却又是别样的讽刺。
这皇后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刘玉尾有些不耐烦,再一次的举起红花汤,口气强硬:“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愤怒的一把拍掉碗,秀美的面目越发狰狞,御制瓷碗啪嗒碎了一地:“我不喝——”
身后的太监又递过一碗,刘玉尾再一次送到她面前,口气十分不耐烦:“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失心疯了一般的坐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张大了空洞的眼睛,终是被毫无神智的灌下了那汤。
几日之后,皇后贴身宫女刺玫无故失踪。
霍槿最近越来越嗜睡了,每晚倒在床上,闻着熟悉的龙涎香,总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不想起来。身体渐渐疲乏,总是伴随着胸闷,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找来太医,都说是没有休息好。
他倒也没怎么注意,每日该批的奏章一一批了,该实行的政策一一实行了,却常常是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
从早年的英明神武,神童天才。到登基后的残暴君主。再到如今实行的各种抚民政策,总是变换着角色。
民间皆传言皇帝患了离魂症,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人格分裂症。
他只不过是觉得从前的所有报复都变得毫无意义,而试着做一个明君,试着扭转从前。
大笔一挥,颁下一道圣旨:“撤高泉掌娥束军之位,招民间颜述顶职!”
高泉昏庸,已经将整个娥束军弄得污浊不堪。楼述,你父亲楼炎将军一手建立的军队,还给你楼家。
为了国家。
也,为了她。
正文-误解
焕元四年的秋季,是个多事之秋,政局瞬息万变。
景帝霍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去皇后赵西河,贬为西河夫人,后位虚位以待,世间纷纷猜测谁会是下一任皇后。
再以谋逆之名,将左丞相赵儒贬为庶民,没收全部家产,撤其嫡子赵东洋都督同知,疾风闪电般撤去赵氏全部亲信之职,全无一人为之求情,一夜之间,将四百年望族赵氏连根拔起。
闻者胆战心惊,同为襄国两大世家的高家唇亡齿寒,行事更为低调。却改不了朝堂上,高氏一家独大的事实,而年仅十九的右丞相高堪,更是一枝独秀。
能与之抗衡的,只剩下左都督宴修,以及娥束军统领楼述。
楼述,便是颜述。
此刻他正站立在点将台上,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气的咬牙切齿。
父亲一手建立的军队,终于回到自己的手中。可凭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底下的一些高级军官们对这个新调来的上级,毫无崇敬之意,一个个吊儿郎当歪歪斜斜的站在原地,窃窃私语,毫无军制可言。
娥束军曾经的统领高泉,也是个纨绔子弟,治军无方。却经常带着一群下属逛花楼,吃喝玩乐。是以在军中广受欢迎。
“你给我站住!”颜述猛地一吼,那个中途准备跑路的士兵吓了一跳,立刻回头,却一点也不服气的站回了原地。
“你想做什么去?”颜述阴森森的开口。
“上茅房。”士兵漫不经心答道,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军队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