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前世?那文房四宝,他从来不用,却好好保存在书房之内。
她走到他身侧,轻声道:“人脆弱之时,总会想有人陪伴身侧,天家也是如此。”
萧北冥握住她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狭长的?凤眸倒映出她的?身影,“那你?呢?会一直在我身侧吗?”
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陪伴在他身侧吗?
宜锦抚着他略微粗糙的?指腹,琥珀色的?眼眸盈满笑?意,“生死不能相隔。”
哪怕上辈子成了一缕游魂,她也还是在他身侧。
萧北冥借力将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下颚抵住她带着残香的?发梢,微微移动,低声道:“知知,不许骗我。”
有时他觉得她像是这二十余年来忽然从暗中泄出的?一缕天光,照在他身上那样温暖,以至于无法想象倘若有一日没了这光,该要?怎样活着。
生在天家,亲缘情?浅,在遇见知知以前,他不知道府中有人等着,被人期待着,被人关心着是什么滋味。
但如今,他渐渐明?了。
宜锦被他紧紧抱着,发觉某人越来越不对劲,她如坐针毡,挣扎着站起来,像小兔警惕地看着大灰狼,贝齿轻咬红唇,“今晚你?睡书房。”
萧北冥有些哭笑?不得,前些日子为了练习行走,他一直宿在书房,每每只?有等到后半夜她睡着了才敢透着窗户看她一眼,忍了太久,昨日便没了禁忌,倒是把人给吓着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声道:“好。”
宜锦见他就这样答应,反而?有些不适应,她抓住他的?手,眼睛弯成月牙,“自己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萧北冥任由她握住他的?手,反而?摩挲了下她的?手掌,挑眉问道:“你?觉得我会反悔?”
宜锦反应过来,品出他话中的?意思,脸颊有些发热,丢开他的?手,“才没有。不同你?说了,等会儿谢家兄长来替你?看诊,阿珩也跟着一起来了,好不容易见一次,我要?同他好好说说话。”
萧北冥眸色微微一暗,听见兄长二字便莫名有些刺耳,知知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她去前厅。
等人走远了,他才开口,“邬喜来,你?去前门守着,倘若遇见谢清则,引他入荣昆堂。”
邬喜来心里?明?镜似的?,他忍住上扬的?嘴角,得令办差,等出了门,才露出笑?模样。
骆宝见了,也笑?问:“师傅,有什么好事?,让徒弟也乐呵乐呵。”
邬喜来点了点他的?脑袋,“有贵客要?来,你?去后门等着,倘若见了客,直接将人带去荣昆堂。”
前后夹击,必定解殿下之忧。
宜锦并不知晓这回?事?,只?命人在花厅备了茶果等客来,临近巳时,也只?见到了薛珩。
薛珩比之前长高?了些,虽戴着文人的?方巾,但体格上却有了习武之人的?轮廓,见了阿姐,少年人虽极力想要?沉稳,却仍暴露出些许激动,眼睛亮晶晶的?。
宜锦拉过他的?手,见他虎口略感粗糙,手腕上也有伤痕,有些心疼,“让你?练武只?是强身健体,你?还真以为是上战场了?”
薛珩收回?手,腼腆一笑?,“若要?上战场,也该像当初燕王殿下那样才对。”
他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了话头,道:“阿姐,你?的?气色比从前好多了。”
他看在眼中,便知阿姐在燕王府过得极好,脑海中雨幕中残忍的?景象所带来的?恐惧感减弱了一些。
宜锦迎他入内殿,边问道:“谢家兄长不是同你?一起来的?吗?怎么只?见你?一人?”
薛珩老老实?实?说道:“方才才下马车,便将谢家兄长带去荣昆堂了,许是王爷有急事?。”
宜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抿了抿唇,“这里?有才做好的?茶点,咱们说会儿话,晚些叫后厨备好膳食,用过午膳再回?府。”
“侯爷可有为难你??”
薛珩落座,同宜锦说起府中的?事?情?,“没有。柳氏被送去庄子上之后,宜清和薛瑀求过好几次,他都没同意将柳姨娘接回?来,只?是近日在给薛瑀相看亲事?。”
宜锦听了却心生好奇,“不是说等科考后再相看的?吗?怎么如此着急?”
薛珩垂下眼睛,隐藏自己的?心思,“许是他有自己的?安排。”
宜锦虽然笑?了,却有些冷,想起上一世?薛振源给她安排的?亲事?,便知这人从来只?将儿女婚事?当买卖,许是又想攀上谁也未可知。
又说了两句话,后厨来人报:“王妃,午膳备好了,是摆在前厅还是摆到书房?”
宜锦看了眼薛珩,便道:“摆在书房吧。”
毕竟萧阿鲲在外人眼里?还是“行动不便”的?样子。
两人到了书房,午膳早就摆好,萧北冥坐正中,谢清则坐在左侧。
谢清则起身行礼,君子如竹,清亮的?眼略过她雪白粉嫩的?面庞,到了唇畔却只?能说出一句:”见过王妃。”
薛珩也跟着行礼。
宜锦引薛珩入座,萧北冥趁机拉过她的?手,边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宜锦侧目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星点光芒,便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薛珩已?感知到燕王殿下眼中的?腥风血雨,以及眼下这微妙的?氛围。
他低下头饮了一杯茶,抿了抿唇,但很快便被点到了名。
“阿珩,今日跟着武师傅可还习惯?”
薛珩起身回?道:“承蒙殿下费心,师傅武功过人,教导有方,一切都习惯。”
萧北冥听他的?称呼,便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不必随着外人称殿下,叫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