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夏橙喊着就往高台冲去。
高台下是几十级石阶,但从众人当前落脚处到石阶,还需通过一座两人宽的石桥,桥上铺满图案各不相同的花砖,桥下则是万丈深渊。
“夏橙!”余玄度喊道,夏橙早已头也不回往桥上而去,他赶紧拦住怀
无,“怀无兄弟,快截住她!这桥上的石砖阵有七七四十九种走法,只有一条是对的!”
怀无闻言知大事不妙,未把话听完便撒腿追去。
不到一会,夏橙和怀无一前一后径直过了石桥,在高台石阶下稳稳落地。
“余大哥,抱歉啊,我看夏姑娘好像没事,就在跟她后面直接过来了。”怀无有些歉然地摸摸自己的光头。
余玄度:“。。。。。”
“余公子,你确定这只有一条路是对的?”杜雪衣叉着手,似笑非笑地盯着面色有些古怪的余玄度。
杜雪衣虽嘴上这么说,但仍是沿方才二人踩得砖往前走,边走还不忘抬头看已三两步跃上高台、正同夏田紧紧相拥的夏橙:“阿橙平日里也不见她气运如此惊人,今日倒让我刮目相看。”
余玄度则一路无话,似是又陷入了思考。
一边是久别重逢的姐弟,一边是阴阳怪气的两人,怀无在中间显得有些进退两难,索性也跟着上了高台。原本只有夏田一人的高台上之上,凭空多了两人的重量,突然之间似是高台上的动静触发了机关一样,周围登时地动山摇,不断有山石滚落。
杜雪衣才刚过了石桥,没提防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加之没了触觉反映较为迟钝,一个没站稳蓦地往后仰倒,先是摔在一块刚才未有人踏过的刻着青鸟的石砖上,继而石板一翻,当即朝万丈深渊下坠去。
杜雪衣闭着眼感受着耳
边呼呼的风声,没了触觉之后,连跌落也只能感受到风声了啊。这风声竟是唤起了她心中的宁静。
等等,余玄度这家伙怎么也跟着下来了?杜雪衣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同样从石桥上落下的白影。
原来,适才余玄度本跟在杜雪衣身后,正站在倒数第二块正确的石砖之上,见杜雪衣迎面摔来,上前一步想去拉,奈何已是不及,只闻轰隆一声,他也跟在杜雪衣之后跳下去。
杜雪衣已经死过一次了,再经历时,本已毫无波澜的内心,此时又开始起伏了——自己死了就算了,但余玄度年纪轻轻长得还这么好看,连媳妇儿都没娶,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杜雪衣脑中闪过这短短几日共处的时光,余玄度这人虽不讨喜,但好歹也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他手上有为自己而受的伤,脑子似乎也不太正常,总爱做一些没用却自以为很英雄的举动,这点倒是和李征鸿很像。但终究他并不是他,不过她也由衷希望余玄度能好好活着。
杜雪衣这次留了心眼,眼见余玄度往自己扑来,当即先下手为强,凭借回忆之前对身体的掌控,反手将他伸过来要护住她的手腕锁住。余玄度眉头一皱,将手腕一翻,二人在空中边坠落边交起手来。
余玄度的外家功夫也着实不赖,只不过无任何内力、或是肌肉作支撑,根本没有杀伤力可言——当然这对上同样无内力
、无力量还失去触觉的杜雪衣却是足够了。
情急之下,杜雪衣心中口诀已起正欲运起内功,奈何这具空壳子却根本不允许,登时形势颠倒,杜雪衣被余玄度揽住二人凭空掉换了位置。
虽然感觉不到,但堂堂江湖女霸平日里同人勾肩搭背是一回事,搂搂抱抱那可真是反了天了。杜雪衣心中怒火窜得老高,抬脚径直往余玄度腹部踹去。
就这样,二人在空中毫无水平地过着招,竟还打得有来有往。继而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簌簌声不绝,最后二人手拉着手仰面朝上,摔在一张挂在树上的大网上。周围落叶纷飞,到处都是折断的枝丫,大网还在不停地大幅度晃动。
杜雪衣未觉得疼痛,但仍旧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呕了不少鲜血。
只听她苦笑道:“夏橙这丫头气运可以,但我们俩的好像不太行啊。”
“我倒觉得我们有吉星护佑,至少还都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余玄度此时已将怀中蜡烛取出,点了点,登时将周围照亮。
才不是呢。在鬼门关又走了一回,杜雪衣没来由地憋了满肚子的气,竟都想往已经死去的李征鸿身上撒——没死的人顶着一具不是自己的身体,还要日夜想着伪装自己、查清真相、为二人复仇,而李征鸿那死鬼到好,一了百了,没准在忘川还没等自己过奈何桥,就先自个儿投胎去了。
这也是为何将死那刻,杜雪衣
突感如释重负,好像从此便可以放下世俗的一切,投入李征鸿的怀抱中了。但如今安然无恙,也意味着老天不愿放过她,既然如此,真相也一定要去查,仇也一定要报,杜雪衣撑着身体起来。
“你看那!”余玄度当然没注意到杜雪衣心中所想,已将周围环境打探了一遍,指了指山壁上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应该是出口,我们走!”
杜雪衣这才注意到当前的处境——此处位于天连山底,下有地下河流过,河岸一棵苍天古槐在无光的条件下竟生命力还极为旺盛。
二人一路手脚并用,攀着摇晃的巨网往崖壁上的洞口而去。
余玄度在前头没来由地问道:“玉山,怎么没听过你会外家功夫?”
“这很奇怪吗?”杜雪衣心中还闷着一口气,便也没给余玄度什么好脸色,“谁又知道全镇子人都说是大傻子的余玄度余公子,结果竟然摆阵、骑马、机关术样样精通。”
余玄度轻笑一声,眉眼中尽是温情,但说的话却心口不一:“谁知道林家寨深居简出的林玉山玉小姐,竟然能看得出武功破绽,连江湖规矩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