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云谷主,不如给我们解释一下?”
云中任瞥来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怕我说你们也不会信,你们看到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
“话不是这样说的,云谷主。”面对云中任的油盐不进,时竟遥丝毫不慌,“五日前,在唐家大师兄牧行之的拜师大典上,唐家少家主唐棠于松云山上无故失踪,随后唐家立即封山,搜查满座宾客,众人皆尽在列,也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唯有云谷主你早早离席,如今我们又都看到唐大小姐出现在药王谷里……说得这样详细了,云谷主没什么解释吗?”
何止是说得详细,这简直是在直说云中任就是罪魁祸首了。
但云中任完全不接这话,他道:“给人定罪是要讲证据的,时掌门。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他这话一出,与他针锋相对的三人还未开口,牧行之怀里的破邪剑便闻风而动,“噌”一声出了鞘,杀到云中任的面前,剑锋铮动,嗡嗡作响。
牧行之也怒道:“证据?云谷主,如今唐棠就在屋里,人证具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云中任冷哼一声,他甚至伸出手弹了弹眼前破邪的剑锋,将破邪弹远了些,才冷冷道:“牧行之,我劝你慎言。屋里那人,是我的师尊,药王谷的三长老,流光仙尊。唐棠又是哪
位?我没见过她。”
言语间之厚颜无耻,牧行之都要气笑了,他其实还没太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唐棠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不认识自己了,虽然唐棠的一举一动都十分陌生,但他确定那人就是唐棠。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云中任。”牧行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此事非同小可,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唐棠的身份特殊,唐家在她身上留了阵法,如果她离开松云山太久,她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这五天里,牧行之没敢合过眼。唐棠离开松云山越久,就越虚弱。计时沙漏里每一粒落下的沙子,都仿佛落在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上。
“……阵法?你是说这个东西?”
云中任从袖里取出一个东西,扔给牧行之。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东西,不用担心,我已经帮她剜掉了。”
牧行之下意识接住,第一眼看去手中是雪白的一片——比纸还薄的骨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阵法,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倒抽一口冷气,按唐灵所说,唐棠是天道意识所化的一缕魂魄,寻常肉身无法支撑天道之力,只能靠阵法汲取整个唐家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供养她的身体,勉强维持身体与灵魂的平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阵法,她的身体很快会崩解消失!
“云中任!”牧行之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这阵法是维
持她身体的必需品,你竟敢……”
一直平静冷淡的云中任也皱起眉,他打断了牧行之,道:“维持身体?谁跟你说这东西是维持身体的阵法?”
牧行之死死地盯着他:“唐棠的灵魂庞大而身体虚弱,是靠这个阵法汲取整个唐家的灵力来供养她的身体的……此阵双阵叠加,你难道只看到表面上那个追踪阵法?!”
云中任先是一愣。随后他冷笑起来,也像是怒了的模样,一把拉开牧行之拎着自己衣领的手,才讥讽道:“我还道为何追踪阵法下有个汲取阵法,唐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时竟遥与云中任相识三十余年,竟从未见过他这样大怒的模样,问:“此话怎讲?当时在唐家映棠阁里的那个阵法我看过了,的确是汲取阵法没错。”
“把这骨片给他看。”时竟遥对牧行之说,见牧行之面露犹疑,他冷冷道,“这修真界若说时掌门阵法造诣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们都被唐家骗了。”
时竟遥从牧行之手里接了骨片——薄薄的一片雪白,对着光时从背面透出烛火摇曳的昏黄,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黑红交错,触目惊心。
时竟遥眯着眼看过去,定位石的定位阵法本就复杂,下面还有另一个阵法,两厢叠加,哪怕是时竟遥也觉得有些眼花,他细细辨认了一会儿,忽然面色大变。
“看明白了?”云中任道,“一个定位石的追
踪阵法在前,另一个汲取阵法在后。”
时竟遥抿着唇,声音发紧:“……映棠阁下的汲取阵法的方向,被临时改过一道。”
“什么意思?”
“在松云山映棠阁时,我没有发现问题,是因为阵法的传送通道的确是从唐家人到唐棠身上,但唐棠身上的阵法没法改,不能骗人……这汲取阵法的作用,是让唐棠供养唐家,而不是唐家所说的,唐家供养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