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说叫牧瑾慢慢看着就知道,牧瑾果真慢慢看出了些门道,郭络罗氏有孕弘晖虽叫人传话,自己却从来没有过去过,甚至在这一个月里,在她不方便的时候也没去过东跨院,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她的屋子里。
牧瑾有些出神的依着窗户向外看,这就是弘晖的心么?只宠着她一个在不沾染别的女人?不知道又能坚持多久?
康熙五十八年似乎冬日刚过就迎来了夏日,四月的天气里已经热了起来,挺着大肚子的郭络罗氏坐在窗前,丫头在一旁扇着扇子,怀了孕虽说吃的好用的也好她却日渐消瘦,因为自怀孕开始她几乎就在没见上过弘晖,不过多少叫她觉得还算欣慰的是,对面的苏尔氏跟她也一样,爷独宠奶奶,恩爱异常。
真是讽刺,千辛万苦终于怀上了孩子,如果生下来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小丫头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几乎嚯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怀有身孕,快步向外走,她必须要弄清楚是不是她的哪里出了错,即便因此触犯了爷,又有什么,她的情况已经最差了,在差一些她也不怕。
弘晖的脚刚迈进后院,从一旁角门出来的郭络罗氏猛的冲到跟前跪在了弘晖脚边,只叫了一声爷,就泪流满面。
弘晖瞧着郭络罗氏颤巍巍的大肚子,皱起了眉头,后头跟着王峰忙吩咐:“快把格格扶起来,有一点差错你们担当的起么?”
郭络罗氏不敢太过挣扎,只得起了身,却只流着泪可怜的问:“奴婢今日这样不为别的,只想问一问爷,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所以爷才厌弃了奴婢?自从奴婢怀孕几乎都没有见到过爷,奴婢日思夜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却还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奴婢只求爷告诉奴婢真相,这样奴婢死也甘愿。”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屋子里的牧瑾,她掀起帘子站在外头看。
弘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牧瑾,见牧瑾只瞧了一眼就进了屋子,弘晖想牧瑾大抵是看来了这情形的。
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郭络罗氏微微皱眉:“不要胡思乱想,你没有做错什么。”
说着迈步就往前走,郭络罗氏却不想就此罢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道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退后,她又跪下向前一扑抱住了弘晖的腿:“求爷给奴婢一个准话!”
弘晖觉得有些烦躁,不知道屋子里的牧瑾这会是什么心情,他略使了些劲想挣开郭络罗氏到底又怕伤着郭络罗氏,郭络罗氏却因此越抱越紧,只是哭:“求爷给奴婢一个准话!”
王峰也不想弘晖太尴尬,一挥手叫一旁的丫头过来拉开郭络罗氏,只是还没怎么使劲,郭络罗氏却忽的搂住肚子道:“好疼!”
☆、坎坷
血水一盆一盆的从产房里端出来,天色渐暗只听得到郭络罗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却依旧没有快生下来的迹象。
坐在炕头的弘晖先前还在看书,渐渐的也烦躁起来,如果孩子和大人都出了意外怎么办?那时候是不是应该对郭络罗氏多些耐心,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牧瑾坐在另一头,摸着给元宝新做的衣裳,同样的心不在焉。
她就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法有绝对的情谊,都是弘晖的孩子,他没道理不担心,如果最终孩子出事,也许她也会被弘晖迁怒,毕竟郭络罗氏出事的起因在她身上。
她悲哀的想怎么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对面的男子好半响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的心头渐渐也泛起凉意,不大想跟弘晖待在一个屋子里,便起了身朝里走,只经过弘晖身边,却被弘晖一把拽住。
“去哪?”
“我去屋子里歇一会。”牧瑾垂眸,淡淡的道。
弘晖渐渐松了手,带着几丝疲惫:“那就歇一会。”
手臂上渐渐消失的温度,叫牧瑾越发的哀伤,她几乎连答应的力气都不在有,就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掀起门帘隔绝了身后的一切,好似也阻断了所有,她躺在榻上想,就这样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睡过去的,在醒来只瞧见外屋有隐隐的灯光,隐约听见说话声。
“宫口全开了,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各种法子都用上了,都不行剪开了个口子孩子硬扯出来了,只是”
牧瑾好似隐约听到了个“死”字,又好似不大真切,她只是觉得冷的厉害,扯着被子紧紧的裹住全身。
片刻之后外屋传来了走动声,牧瑾知道是醒着的弘晖跟着走了出去,她便就大睁着眼一直瞧着黑漆的屋顶,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事了,还是出事了
孩子生不下来,硬生生的被憋死了,郭络罗氏也不大好,忙乱了半响才算止住了血,有个稳婆跟弘晖回话:“这位格格以后怕是难在有孩子了,为什么瞧着顺当孩子却生不下来,照奴婢们看,只怕这位格格以前摔过,摔折了尾巴骨,所以生孩子的时候卡在了那,孩子才会出事”另外的稳婆也在一旁应和。
弘晖恍惚想起来好似去年冬日的时候郭络罗氏确实硬生生的摔过一次,那时候牧瑾还特别问过有没有什么不妥,还以为是谁特意在害郭络罗氏,后来瞧着没大碍,便就放过了这一件事,却没想到会应在这上头。
他摆了摆手,示意稳婆下去,只瞧了一眼那刚生出来的孩子就叫人装了起来,自己出了产房。
正房里牧瑾还睡在榻上,听得弘晖进来她便又闭上眼,感觉弘晖站在一旁看了她好久,才弯腰抱起了她,亲了亲她的面颊,轻声呢喃:“睡在这上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