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不?”
肖长功一拍巴掌:“你们听听,说得多好啊!一股东北大米子味儿,大气,实在!”
肖德龙送客回来,进了西厢房,把衣服脱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摔了鞋子。肖德虎捂着嘴,笑得在炕上打滚儿:“我的妈呀,未来的嫂子,真是个大美人儿,那腰条儿,那嗓门儿,百里挑一。”肖德豹夸张地叫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咱爸真能捣腾,从哪儿扒拉出这么个宝贝!”
肖德龙把气都撒在肖德虎身上,跳上炕,捶着他:“我叫你忽悠,还大美人,还林黛玉,整个一个母夜叉!”两个人在炕上滚成一球。
肖德虎笑着,调侃大哥:“我的妈呀,这回可叫你找到了,哎,她是不是把名起错了?她应该叫孙二娘,你就是菜园子张青,你们俩应当到十字坡,开个店,专门卖人肉包子。”
肖德豹学着王一刀的样子,表演着:“哎呀,走道还是这个样子,挺着胸,昂着头,屁股撅着,像个磨盘。我的妈呀,你找了个大将军啊!”
冯心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慈祥地看了三个儿子,笑了:“德虎,德豹,别拿你大哥开心,你们将来还不知能找个什么样的呢,说不定赶不上你大哥。”
路灯下,肖德豹正和一群孩子撞拐子。一群女孩子正为他们加油。肖德豹一边撞着拐子,一边用眼瞄着一个漂亮
的小女孩。肖德豹撞着撞着,突然蹲下了,捂着自己的裆部,伸手一看,哭了,撒鸭子就往家跑,边跑边喊:“妈呀妈呀,不好了,不好了!”
冯心兰从东厢房出来,撞上了肖德豹。肖德豹哭着喊:“妈,我得病了,我要死了。”说着,从裆里摸了一把给冯心兰看。冯心兰笑了,摸着德豹的头说:“儿子啊,你成人喽!”肖德豹懵懂地问:“妈,什么叫成人啊?”冯心兰笑着:“问你哥去!”肖德豹问:“妈,我得的什么病啊?”冯心兰还是笑:“不是说了吗,问你哥去!”
西厢房里,肖德龙和肖德虎检查着肖德豹的“小雀”。两个人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肖德龙哭丧着脸:“完了。”肖德虎:“是,完了,没救了。”肖德豹哭咧咧地问:“哥,妈说我成人了。这是什么病啊?”肖德龙诈他:“三儿,你病得不轻啊,知道吗?你已经开始尿脓了!”肖德虎也悲伤地点了点头:“唉,太严重了。”
听到这,肖德豹“哇”的一声哭了。
肖德虎还加上一句:“三儿,完了,真的完了,你活不了几天了!我和大哥心里都很难受!”
肖德豹一头拱到炕上,哭得死去活来。突然,肖德豹爬起来,往正屋跑去。
肖德龙和肖德虎看着肖德豹的背影,捂着嘴,“喷儿”也笑出声来。
冯心兰搂着肖德豹,替他擦着眼泪,轻声地说:“唉,咱
们家里又多一个爷们儿了!妈又添了一件心事;长大喽,小三儿,再过些年,你就要娶媳妇喽!那时候,咱们家里会多热闹啊,这院子里就是三房媳妇。到那个时候啊,妈就成了老太婆了,没人理了,也没人疼了!你们一个个啊,在自己的花被窝里,搂着自己的媳妇,你媳妇放个屁你都说是香的。”
肖德豹说:“妈,别害怕,我长大了养活你,要是我媳妇不听我的话,我就揍她们!就像我爸那样,在家里说了算!”
冯心兰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妈记着小三的话,小三儿一定是个能顶起锅盖的爷们儿。”
肖德龙顶着大雪,支好自行车走进向阳商店,他脸上戴着个大口罩。
王一刀正在剔半片子猪,动作麻利,剔完了,把刀往空中一扔,刀插在猪肉上颤着,把戴着大口罩的肖德龙吓了一跳。
肖德龙小声地说:“称半斤肉。”王一刀一刀割了半斤肉,扔秤上,看了一眼,油纸包了,递给肖德龙,收了钱。肖德龙还磨蹭着不走。
王一刀抬起头:“怎么还不走?别挡着窗口!”肖德龙摘下口罩,尴尬地笑着:“就不能给点肥的?都是老熟人了。”王一刀问:“你怎么又来了?”肖德龙严肃地说:“小王同志,虽然咱俩有很大的差距,可这些日子我经过认真考虑,决定和你正式交往下去,你有什么意见?”
王一刀哈哈大笑,笑得
德龙有点发蒙。
肖德龙问:“你笑什么?”王一刀实话实说:“我也经过认真考虑,觉得咱俩差距实在太大了,你也就是个空壳子,绣花枕头,好看不中用。”
肖德龙不乐意地问:“我怎么不中用了?”
王一刀轻蔑地说:“你呀,还是个技术工人呢,我打听了,你的技术太差了,听说还经常出事故,不是烫了胳膊就是砸了腿,成天包扎得像个俘虏兵,没劲,我看拉倒吧。”肖德龙辩解着:“我们干轧钢的,成天和钢铁打交道,有几个没挂过彩?你成天舞弄刀子,就没失过手,割过手?我就不信。”
王一刀伸出肥厚的手:“没有,就是没有,你看,有个疤吗?溜光水滑。”肖德龙看了看说:“你是运气好。”
王一刀道:“我不和你多说,我们家也不同意。要不你找我妈说说看,我听我妈的。”肖德龙生气了:“咱俩处对象,找你妈干什么!”王一刀说:“我们家,我妈是佘太君。”肖德龙跟着:“我们家,我爸是杨老令公。”王一刀翻脸了:“说啥呢!滚一边去,我咋看你像个小流球。”肖德龙也气急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卖肉的吗?”王一刀鄙夷地说:“卖肉的怎么了?现在都找卖肉的走后门,要肥肉。你不是冲我来的,是冲着这些肥肉,我顶看不上你们这号的。”肖德龙怒道:“你这人,嘴怎么这么臊!”
清晨,肖玉芳顶风冒雪,推着自行车,艰难地爬着雪坡。她停下车子,四处张望。蓦地,她看见,杨老三在不远处,推着小车,不停地用铁锹在雪地上撒炉渣。肖玉芳呆呆地看着杨老三,泪水盈满眼眶……
肖玉芳猛地推车走过去。
杨老三快步朝前走去……
转眼到了年三十儿。
肖德龙和肖德虎正在往墙上贴春联,挂灯笼。对联是:中华大地龙腾虎跃,钢铁世家喜迎新春。
肖德龙夸赞着:“德虎,你这手毛笔字写得正经不错了。”肖德虎谦虚地说:“差老了,比起咱们邻居高大爷,九牛一毛。”
大街头,鞭炮声此起彼伏。
肖长功提着一篮子供品走出来。肖德豹问:“爸,又请师爷来家过年哪?我去吧!”肖长功说:“不用,有你去的时候!”
山映斜阳,暮色中,肖长功走到师傅墓前,从自己的筐里取出五碟菜,摆好,又放上筷子酒盅,肖长功在树上挂上灯笼,点燃一挂鞭炮。
鞭炮在炸响。肖长功点燃一炷香,在师傅坟前跪下,喊了声:“师傅,回家过年了……”过了一会儿,站起来,慢慢地走了。
这时杨老三提着篮子从树后闪了出来,他把供品摆到师傅坟前,跪下。他也念叨着:“师傅,回家过年了……”
肖家桌上摆满了酒菜。冯心兰前后忙活着。龙虎豹围着桌子坐着。
肖德龙摆出老大的架子说:“德虎,德豹,就咱妈一
个人忙活,你们就这么坐着等吃?帮妈干活去!”肖德豹瓷着眼珠子:“你怎么坐着?”肖德龙说:“我不是成天干活吗?”肖德虎说:“谁不干活?我也天天上班。”肖德龙道:“我那叫干活?”肖德豹说:“我念书也是体力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