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墨渊竟然能够跟善堂抢饭吃,可见此人也的的确确是个人物。
一时间,毕庆文不禁有些感慨,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就如同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了这么多的青年才俊。
夏生就不说了,如今才十六岁的年纪,已然成为了一名武将境强者,贵为善堂客卿,不论从个人实力,还是身份地位上来说,都令人羡艳不已。
而如今,又来了个墨渊?
相比之下,毕庆文顿时觉得自己这二三十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毕庆文在这边自惭形秽,另外一边,夏生与墨渊却是在把酒言欢,但冥冥之中,双方似乎极有默契,夏生不再问墨渊关于生意上的事,墨渊也未曾打听夏生的家世背景。
两人只谈风月,不说其他。
场面倒是显得极为融洽。
不多时,毕庆文突然从酒桌边站了起来,打断了夏生与墨渊的笑谈,低声道:“夏公子,我家……少爷到了。”
夏生闻言抬起头来,朝烟雨楼的大门口望去,却并未见到秦嫣的影子,不禁满目狐疑。
毕庆文顿时笑着对墨渊问道:“墨公子,不知是否有一位姓秦的少爷在您这儿订了雅间?”
墨渊一愣,随即招手叫来一位小厮,问了两句,当下点点头道:“不错,在二楼的红鸾阁,怎么,这位秦少爷是两位的朋友吗?不如叫他一起下来坐坐?”
毕庆文赶紧摆摆手:“这倒是不必了,劳烦墨公子叫人带我们上去便好。”
闻言,墨渊顿时满脸惋惜,对夏生道:“原来你们约了朋友谈事,看来今日无法长叙了,改日若是有空,一定要常来玩儿啊。”
顿了顿,墨渊又颇为体贴地问了一句:“对了,要不要我把咱们烟雨楼的花魁叫过去给你们弹一曲?”
夏生站起身来,笑道:“下次吧,我那个朋友……不好女色。”
墨渊当即瞪大了眼睛,心中冒起一阵恶寒,连看着夏生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意:“你们不会是打算在我这儿……”
夏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墨渊不禁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随即转头对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带两位公子去红鸾阁,今夜他们的花费,一应免了。”
“是。”
青衣小厮毕恭毕敬地点点头,随即在前头领着路,带着夏生与毕庆文往烟雨楼的二楼行去。
夏生拱手向墨渊道了别,转过身来,这才对毕庆文低声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毕庆文顿时苦笑道:“大小姐毕竟是女儿身,来此处多有不便,这里的人眼睛可毒得很,就算是女扮男装,又能瞒得住谁?别说是那位阅女无数的墨少爷了,恐怕连看门的小厮也糊弄不了,所以小姐并没有从正门走,而是用别的办法混进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到了?”
听得夏生此番问话,毕庆文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玦,上面正泛着温热的红光,光彩夺目,看起来应该价值不菲。
见得此物,夏生不禁笑道:“善堂不愧是善堂,连赤练玉这等灵宝也能拿得出来。”
毕庆文老脸一红,连连道:“这可不是我的,是小姐给我的,便是为了今夜联络之用。”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那青衣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烟雨楼的二层,相比起大厅,这里则显得清净了很多,除了袅袅传来的琴音之外,竟是连半点笑闹声也不曾听闻,想来墨渊在这雅间的建造上很是费了番功夫的。
青衣小厮熟稔地在这宛如迷宫布局的走廊中穿梭自如,不多时,便带着夏生和毕庆文来到了红鸾阁。
毕庆文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子,对小厮道:“行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哪里敢收,连连摆手,诚惶诚恐地说道:“两位是大掌柜的贵客,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小的就在走廊外边候着,若有什么需要,还请尽管吩咐。”
说着,小厮非常识相地走到了走廊的另外一边,恭手而立。
毕庆文只好又将银子揣了回去,随即双手缓缓推开了红鸾阁的大门。
“夏公子,请。”
夏生迈步走进房内,果不其然,秦嫣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下一刻,毕庆文又轻轻合上了大门,但却并未步入其中,而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了门口处,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对此,夏生倒是毫不意外,他走上前去,在秦嫣的对面坐下,并没有伸手去接对方递过来的茶水,也没有浪费时间与对方寒暄、叙旧,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康无为对我避而不见?”
多日未见,秦嫣的样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双眸依旧清澈明亮,如黑瀑般的秀漫不经心地散在身后,金丝串成的水晶珠将一束柔悬在耳侧,白丝长裙将上半身勾勒得玲珑有致,袖子前端露出半截如白玉般的手臂,纤细的手腕上悬着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银镯,气质淡雅,如雪山之巅不染尘埃的玉莲。
然而,如今这只手臂却有些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但好在秦嫣对于夏生的这般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苦笑着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勿怪,康大人此举并非是刻意针对先生,而是因为……”
“因为我与叶家的婚约?”
秦嫣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我今日前来,也是想问问先生,您是如何习得蛮族的大荒剑的?”
闻言,夏生立刻轻轻眯起了双眼。
不是因为秦嫣今日这般谦逊而古怪的态度,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错就错在,不该将大荒剑教给康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