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韞白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攤血水,握住她的力氣也大了幾分。
而且那隻手臂是擋在她身前的,有種要把她護在身後的意思。
稍頓,他又道:「我不愛喝魚湯。」
聞言,柳拂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她也沒直說,自己燉湯為的並不是薄韞白,而是婉轉地換了個說法。
「沒準6阿姨愛喝呢?難得回一趟國,要多吃點好吃的。」
薄韞白還是不放手。
「我跟你結婚,」他語氣漸沉,眉心似乎也蹙了起來,「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事的。」
「什麼事?」柳拂嬿不解地看向他。
稍頓,又給他寬心似的道:「小時候,家裡都是我做飯的。我八歲就開始買菜,十歲就敢殺魚了。」
她說著,彎彎眼睛笑了起來,挺自豪的樣子:「廚藝靠多練,才能熟能生巧。」
「……那好,我換個說法。」
沉默片刻後,薄韞白才道:「既然跟你結婚的人是我,那從此以往,你都不用再做這些事了。」
這話說得確鑿,尾音清潤,帶著幾分毋庸置疑的篤定。
柳拂嬿怔了怔,這才收心看他。
男人眼底沒了一貫那種桀驁又鋒利的意味,漆眸深深,沉在身後無邊的夜色里,叫人看不分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
過了陣,柳拂嬿輕聲開口。
語調清柔,像夜裡沾染了細碎花瓣的垂柳。
「其實我最近有時候,會覺得挺慶幸的。」
她看著薄韞白,語氣很坦蕩。
「慶幸和你假結婚。」
這句話像一顆小小的石子,在男人眸底濺起星點漣漪。
他眉尾輕輕一動。稜角分明的喉結,也朝下沉了沉。
比起剛才的沉穩模樣,似乎多了些不明的情緒。
「那個,這麼說的話,好像也不太對……」
柳拂嬿卻又自顧自地有些反悔起來。
她再度琢磨了片刻,這才重決定措辭。
「還是這樣說吧。」
她坐直身體,一字一句道:「我很慶幸,假結婚的對象是你。」
兩句話差異微妙,重點也不同。
薄韞白聽出她還有下文,沉默地等待著。
柳拂嬿是有編瞎話哄人的時候,但這句話不是。
她最近,確實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薄韞白這樣的男人,長相身材萬里無一,出手幫她也極為慷慨。
而且兩人不得不一同應付的那些場合,薄韞白總會顧慮到她的感受。
從來不曾,讓她在這段被動的協議關係里,有任何不對等的感覺。
柳拂嬿回憶著這些細節,嗓音愈發柔和下去。
「你給了我很多的自由空間,平日裡也很有責任感,從來不會用那些世俗對女人的要求規訓我。」
「真的是一個很理想的合作夥伴,兼結婚對象。」
這話說完,車內靜默了片刻。
男人掀起眸,眸底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嗓音散漫,蘊含著一種金屬質地的冷靜。
「我聽見了。」
「所以,你的『可是』呢?」
柳拂嬿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不過……」
車內響起兩聲輕笑,她就當沒聽見,語氣認真地說:「不過,我們當初簽協議的時候,心裡都很明白,這段關係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