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皱眉:“我自己也行。”
耶律升倒没反驳她,只是笑起来,说:“你这样,倒让男人想给你示好,都没有办法。”
她一呆,“什么意思?什么叫,……”
耶律升漫不经心地又去拨弄那堆篝火,笑了:“字面意思。”他说,“所以,你饿不饿?”
絮絮垂眼,也抽来一根树枝,拨了拨灰,低声说:“怪不得他喜欢弱柳扶风的美人。”
她算是明白过来,从前那几个得宠的妃子,都是这样弱质纤纤的模样,赵桃书是纤弱美人里个中翘楚。
她这话,多少有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了,耶律升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正是当今大衡朝皇帝扶熙。
他嘴角勾了勾笑,说:“喜欢哪有什么非黑即白。这就像,你也不会只喜欢一道菜,每天只吃那一道菜。你也不要以为他就不喜欢你,——”
“是吗。于我而言,喜欢吃什么菜,确实不是非黑即白;但喜欢一个人,确确实实是非黑即白。喜欢,就喜欢他的全部,就只喜欢他一个。……我知道我是个死脑筋,我爹爹骂过我,我不开窍的,你也不用在这上面劝我什么。”
“我没有想要劝你。”他静静注视她的侧颜,刚刚在膝头压出来泛红的印子,这时看着,还有几分惫懒的可爱来。火光温暖,他轻哂:“只是想说,那或许就不是喜欢——”
“胡说,
你,——”
“也许你爱上他了。”
她刚准备好的反驳的话,悉数都咽了下去。她睁着秋水泛澜的眼眸,簌簌的火光在其间斑驳缀点,若不细看,还要以为那是盈满了泪。
“也许……”她这句话极轻极轻,几不可闻。
她重把头埋到膝间。
耶律升站起身,说:“我去去就回。”
絮絮也站起来:“打野兔子?我也去。”
耶律升说:“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
絮絮别开眼:“我已嫁人了,别的男人示好,我不能接受。这无关道德,只是选择而已。”
耶律升没有勉强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有的男人喜欢弱柳扶风,有的男人却喜欢……”末尾的四字隐入雨声中。
但运气似乎不错,刚踏出山洞,就发觉雨渐渐小了,那么自然不必去打兔子,快些赶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达成共识,絮絮正要上马,记起来耶律升之前说的那番话,挑眉说:“那我们交换一下坐骑。”
各自上马以后,耶律升嘴角又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出了这里,娘娘和臣且当不曾认识。”
絮絮歪了歪头:“王子殿下改口可真是快。”说着,抬手理了理鬓发,翻身上马。
耶律升也跨上马背,轻巧驾驭着马儿,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坡。
天色还没有黑透,絮絮道:“似乎听到有人声。”
耶律升淡淡道:“大约是来找娘娘的。”
耶律升在前,絮絮在后,两骑隔着一
大段距离,且这地势起伏,轻易也没法看出两人有在一起的痕迹,絮絮远远跟着他。
下过雨的野地,碧色绵延,一望无际,远看可以看到茫茫雾色里的飞檐碧瓦,行宫矗立在彼方,但还算远。
四下里很静。
这马场未免太宽阔偌大,这条路也未免太长太长。
不远处有一片小池塘,絮絮记得那里,应该就是她此前栓马的地方,那颗树底下却没有人影了,大抵已经被带走。
她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慌,知道带她走,怎么却不知来寻她……?
突然,前头耶律升那匹马嘶叫一声,从山坡上猛地冲往那个小池塘。
絮絮看得瞪圆了眼睛,叫他:“小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匹马又失控了,摇头摆尾疯狂横冲直撞,眨眼间就冲到山坡底下,她瞳孔骤缩,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那是直直冲进小池塘,耶律升怎么也不自救一下!?
来不及多响,连人带马便扑通一声落水了。絮絮看得呆了,下意识就要夹马肚冲过去救人,却急拉缰绳——这时,她看得分明,从那片林子里忽然冲出来一行人。
为首那个有些面熟,雾茫茫里看得不清,但他们那种半披衣袍的打扮却能辨识出来,乃是乌支人。若猜得不错,那位是乌支王子阿勒真。
他怎么也在这里?
絮絮便驱马慢悠悠地上前,见那乌支王子极其英勇跳下水救人,她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忽然感到有一些怪
异的好笑。
等她已慢答答地到了近前,那位乌支王子恰好把人救了上来,两人在岸边跪坐着大眼瞪小眼,湿哒哒的两只现成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