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绪听着她的仿声,好似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心梗到无以复加,这种荒唐话,也就以前耍嘴皮子的时候他才会说,如今他如何开得了口。
她拿这话来激他,简直让他无地自容,羞愧做人。
他装死地沉默着。
“你怎么不说话?”
就是因为他返航时没有奚落她,她才觉得反常,现今他又不说话了,岂不是更反常?
谢兰若还要再问,就听见了他平缓的呼吸声,转头看过去,那人卧在行军床上一动未动,看样子是睡了过去。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肩挑重担,顶不住这重重压力,这才乱了脾性,与以往不同了。
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谢兰若走出营帐,就见方仲书领着三百骑卫,列队站在两旁等着她,“李将军和你交代了什么?”
“李将军让我跟着去讨粮,一切听从谢将军的指挥。”
她正了神色道:“兄弟们都吃了早饭没?”
方仲书近来跟着李元绪训兵,习惯了他冷肃到不近人情的命令,对他绝对地服从,面对着如此接地气的谢将军,他一时卡了喉,接不了她的话。
“咱们是去讨债的,又不是上阵杀敌,哪能空着肚子上门?”
谢兰若饿得浑身没劲儿,什么歪理都能让她扯正了去。
方仲书哪敢推辞,“属下这就去伙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正在海里格斗的乌山军水师,顶着东升的日头浸泡在水里,操练出一身汗,好不容易可以歇会儿,还要看着这三百骑卫站在阴凉处啃馒头。
他们心里的小九九活泛了起来,一个个地都想跟着谢兰若混。
“想想以前打劫吴家寨和金龙寨时,就是二当家领的头,那劫到的财物十驾马车都拉不完。”
“还是得跟着二当家混,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我这手臂上豁了道血口,海水一泡疼得要死,啥都不说了,要是能跟着二当家上阴凉处啃馒头,要了我的命都成。”
方仲书出声骂了这群懒汉,“说什么浑话,一个个地都给我散了。”
他盯着这些人走远后,这才回去找谢兰若,静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她吃完手上的那点馒头。
“方校尉,李将军怎么会派你去讨粮?”
“之前沙船出事,就是我在查川渝军,李将军索性就派了我一道过去。”
谢兰若拍了拍手掌,跨到了马上,“查到什么了?”
方仲书禀道:“董方卓将沙船载粮的消息透露给倭寇,这才引了他们过来劫船。”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都干得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谢兰若紧了声问道:“董方卓为何扣押了沙船?”
“他说戍卫营的行船有异,威胁到川渝的边界安全,要细致地排查风险后才能放行。”
“李将军派了我们去讨粮,”她细细地回过味来,“我呢,杀了董方卓的乘龙快婿,跟他有仇,你呢,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也跟他有仇。”
“李将军这是给了机会让我们去报仇,顺便将他往死里整。”
方仲书嘴里含着话不敢说出来,为何不是他们羊入虎口,被董方卓往死里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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