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坚急忙说:“程兄弟,快回来。”他跨前一步,想把程虎拉回来。
王庭凑身形一晃,挡在罗坚前面,笑着说:“罗兄,这位小兄弟已经进场了,就要按规矩来。”
罗坚想争辩,但“燕歌行”谭忠挥了挥手说:“罗坚,王长老说得对,我们不能破坏河北的规矩。”
罗坚无奈地退回原处。他原本叫的弟子是幽燕帮专门训练来比武的,却没料到程虎不懂规矩,冲了进去。
程虎身体强壮,力量大,但只会程咬金传下来的三板斧:砍脑袋、掏耳朵、挖眼睛。这三招靠力量大,在战场上冲锋时很有效,但在江湖人物一对一对决时就没什么用了。三招过后,程虎就没办法了,被秦宁连刺三剑。幸好他皮糙肉厚,还能挺住,但已经浑身是血。
程虎见形势不妙,立刻叫停,说:“住手,住手,我程虎打不过你,认输了。”提着斧头就往回跑。
罗坚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心想:“没想到被程虎这小子打乱了计划,今天却让无极帮得逞了。难道河北道的这件大事要由无极帮来决定吗?”
谭忠叹道:“天意,天意。”
王庭凑环顾四周,见武灵门、幽燕帮都败了,盐帮和太行派看起来不再插手,他非常得意,哈哈一笑说:“谢谢各位的关照,今天让给我们无极帮。那么我王某就冒昧说一句,我们河北各帮还是结盟抵御长安剑宫,共同遵守我们河北的老规矩,不让朝廷分化我们。幽燕帮、武灵门、驼山派自然没有异议,不知道盐帮和太行派是否愿意结盟?”
徐大福好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幽燕帮既然败了,即使有异议也没用。罗坚狠狠瞪了程虎一眼,这黑大个还是笑嘻嘻的,不懂世事,罗坚说:“这次聚会是王长老私下邀请的,可能代表不了无极帮。我们也并非帮主亲自来,自然也无法代表幽燕帮。”
确实,谭忠和罗坚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表示代表幽燕帮,你既然是私下邀请,我就是私下来。
这些双方自然都心知肚明,王庭凑只是想含糊过去,既然罗坚说破了,王庭凑自然早已有对策,便说:“这个自然。不过大家虽然代表不了各帮,但能代表各堂,这次除了徐帮主外,大家都是青龙堂主,结盟自然也是各堂的事了。”
青龙堂是河北各帮中的第一堂,势力最大,青龙堂结盟和各帮结盟又有多大差别?王庭凑这次聚会,自然是考虑周详。
付云起问李胜,才知道河北各帮中也是派系林立,各堂自能做主,各堂中又要依靠各香主,帮主只有与帮众一起同甘共苦,才能维持局面。
河北的“道义”也不同于天子脚下,自然不能以“忠”字为大,否则帮主要堂主忠诚,堂主要香主忠心,凭什么你帮主就不忠心于天子?
这些帮主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为了维持一方独立,就要无限迁就下属,否则就有杀身之祸,只能以帮规约束。
河北的“礼节”也是一样,帮众见了帮主,只是拱手,根本没有下属晚辈对长辈上司的所谓跪拜等礼节。平时商议事情,只放两排椅子,不论职位高低,都有权坐下,不过次序有别而已。
付云起心想:“我从小受儒家教育,最讲求长幼尊卑,高下有别,而河北的风气却如此混乱,都是草莽习气。”
韦玉筝断断续续听到两人低语,更是听不懂。
“燕歌行”谭忠、“无影箭”史长老、“千绝刀”李胜都是各帮“青龙堂”的堂主,手握实权。
相反,徐大福虽然是盐帮帮主,“青龙堂”却是程家的,一直以来节度使是程家人,“白虎堂”又是李家的,这次被横海军逐出的沧州刺史就是李家人,徐大福实权并不大,一直靠帮规和平衡各堂来维持。
这些情况都是安禄山、史思明当初种下的恶果。安禄山在卢龙起兵时,只有十万兵力,而唐朝廷在其周边的军力过二十万。安禄山只有拉拢周边的军将,承诺给他们独立权力,才能让他们跟随自己一起叛乱。
没有约束的乱兵个个傲慢自大,像饿狼一样勇猛,迅占领了洛阳和长安,让安禄山过了一把皇帝瘾,但最终他也尝到了部下不忠、被儿子杀害的苦果。
后来,安史旧部被分封到各镇,旧习难改,大将多次杀害节度使自立。这些将士习惯了独立,一旦归顺朝廷,朝廷派来的节度使和刺史等官吏都养尊处优,不能与下属同甘共苦,难以服众,导致这些将士又要驱逐或杀害朝廷命官。
王庭凑讲到这里,罗坚也无话可说。王庭凑便让人摆上香案,准备结盟。
付云起观察形势,河北各帮派似乎要结盟共同对抗朝廷,意图分裂土地,自重势力。付云起虽然已经辞去军职,但维护国家的统一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付云起看到王庭凑得意洋洋,幽燕帮愤愤不平,忍不住走上前几步说:“既然王长老邀请,现在我方还没有下场,王长老怎么就认为比武结束了呢?”
王庭凑突然停止笑,恶狠狠地盯着付云起,心里想:“好你个千绝刀李胜,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但脸上却勉强笑着说:“好啊,既然太行派有兴趣,那就请吧。”
李胜现在有苦难言,付云起这么一下场就代表他太行派青龙堂,自己脱不了关系,但又不能否认这个人与自己无关,现在只能希望付云起能取胜。
秦宁冷笑说:“付云起,你什么时候加入了太行派?”
付云起笑着说:“秦公子既然可以从淮西转投无极帮,那我跟着太行派也不奇怪。”
他只说“跟着”,不说“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