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纳坂原本以为警方不会随便把这种照片给外人看,没
想到钝磨警部却非常干脆地把照片借给他,可见钝磨警部打从心底不把这个死前留言当作一回事——或是这个警部对于今日子小姐打从心底信赖有加。
无论如何,这也使得他可以像这样把自己不敢拍下的死前留言照片交给侦探,所以结纳坂感觉局势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今日子小姐接下来能顺利解开暗号的话。
“嗯……”
今日子小姐接过照片,拿起来用天花板的日光灯透着光瞧——看她那个样子,活像是在鉴定照片本身的价值似的。画质那么好的照片,用不着凑近凑到都要贴上眼镜镜片,也能辨认那些字吧——结纳坂心想。但今日子小姐却仔细端详到几乎执拗的地步,不仅变换角度,还翻到背面,一下用右手拿,一下换成左手拿,不停地检视照片。
“你,你看出什么了吗?我在猜,这是否意味着二十五个数字……”
虽然有些露骨,但结纳坂熬不住沉默,像是想要诱导侦探似的说出了这句话。即使一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但实际面临这种情境时,还是会感到不安,会担心是否会从暗号里解析出自己的名字。
不要紧。
只有被害人的控诉——是毫无意义的。
仿佛咏唱咒文般,他又在心里念起这句在脑中重复过好几次的话。
“还给您。”
今日子小姐终于把目光从照片移开——或该说是把照片移出视线之外。她就这么将照片还
给结纳坂。虽然感觉她注视着照片良久,但是在拿回照片时,结纳坂发现时间只过了短短十分钟左右。
才过了十分钟左右……该不会在这短短十分钟里,她已经解开那个暗号了吧?
要是那样——即便号称最快,也实在太快了。
“呃,那个……今日子小姐。”
“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今日子小姐竖起手指,仿佛是要阻止忍不住探出身子的结纳坂。
“您口中的二十五个数字,是保险箱密码或是什么认证码之类吧?”
真敏锐。
果然诱导得太露骨了吗——可是,她之所以会问这种问题,莫非也表示那个暗号符合结纳坂的期待吗?
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交代得太清楚,只是看样子,似乎不能如他所愿——虽然到了明天她就会忘记,但是要把与杀人动机有直接关联的内幕告诉侦探,还是令他颇为踌躇。
然而,既不想亮出自己手中的王牌,又想问出暗号的答案,实在也想得太美了。
“你猜得没错,是保险箱的密码——我猜如果缘渊要留给我什么信息,或许就会是保险箱密码,所以才会这样委托今日子小姐。”
结纳坂说到这里,瞥了会客室的门一眼。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稍后可以带你去看……副社长室里有个大型的保险箱,知道那个密码的,只有缘渊一个人而已……啊,不过如果那个暗号是揭露杀害缘渊的可恶凶手是谁,我也认为
委托你来很有价值……”
结纳坂最后特地补充的一两句话,可能是听起来真的太假了,今日子小姐对此毫无反应——算了,比起被当成杀人犯,还是被当成只考虑公司利益的冷酷企业家比较好一点。
“虽说是保险箱……但里头并没有我家主人对吧?”
“你家主人?”
结纳坂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她所指为何——大概是指“钱”吧——她可能认为直接说出钱这个字很没有素质,但是这种说法其实更加下流。
“如果是因为里头有什么贵重物品拿不出来,只要叫保险箱业者来把保险箱破坏掉就好了——既然有不能这么做的隐情,就表示您刚才所提到的贵公司‘见不得人的内幕’,就是锁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吧?至于您的委托,是要我暗地里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吗?”
“啊,嗯……对的。”
他只能点头。
如此肆无忌惮地一语道破别人心中事,与其说是又快又犀利,不如说她实在让人很不舒服——而若说这些话是她理性思考的结果,更是难以置信。
结纳坂也属于直觉型的感性人物,所以他很清楚——这个侦探是靠感觉看穿一切的。她只是把想到的事全部讲出来,就算猜错也无所谓。要说随便也挺随便的——即使是随便的推理,只要能借此窥探结纳坂的反应就够了——这才是她的盘算。
原本就没有掉以轻心的空间,如果在此粗心大意
,不管死前留言怎样,可能都会被这个女人看穿眼前的委托人就是杀人犯,所以结纳坂重新绷紧神经,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保险箱里的东西是名册。”
心不甘、情不愿是他真实的感受,但结纳坂刻意地表现得夸张了些——这是低调地想强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亏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