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完脸,伸手拿起桌上的粉盒,里面是些妆粉,是常用的白铅粉。
沈槐安用指尖沾了一点,按压在眼下,薄薄地铺上一层,遮住了点乌青,等了片刻,见脸上没有异样,才拿起粉扑使劲儿朝脸上招呼上去。
“咳!”身后传来声重咳。
沈槐安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粉盒,他连忙起身,将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来这么早?”
往日都是临近中午才能看到她身影,现下不过辰时她就来了。
鹤华用力一撑,翻进窗来,直言道:“我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沈槐安呼吸一窒,心里酸软成一滩,连带着他几乎稳不住的要化开。
“我……”
“刚刚藏什么呢?”沈槐安还没反应过来,鹤华就绕到他身后,看见了粉盒。
鹤华打趣道:“又再往自己小脸儿上糊东西,不怕再肿啦?”
沈槐安顿时脸爆红,吞吞吐吐地说道:“试过了,没事的。”
他这不是想着遮一遮那块乌青嘛,好歹让人看着精神些。
鹤华凑近了才看清他脸上敷着一层细细的白粉,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指尖粘上些许黏腻的白粉。
看她微微蹙眉,搓了搓手指尖的浮粉,沈槐安攥紧了手中的粉盒。
他陡然想到平日里就没见过她用这些玩意儿,会不会是她压根就不喜欢脂粉?自己当着她的面涂脂抹粉的,在她眼里自己会不会显得特别……不男不女?
本就是个阉人,还学着女子扑粉……
沈槐安背着的手上青筋渐渐显露出来,他白着脸,努力朝鹤华挤了个笑,颤声道:“我就是突然心血来潮地试试,你、那个等下,我去洗洗。”
说着转身,就着刚刚洗过脸的水,浸湿了棉帕赶紧大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正在动作的手被鹤华按住,她轻笑着调侃道:“别这么用力,小脸儿都擦红了。”
沈槐安生的白,皮肤也生嫩,用力地擦过留下了几片显眼的红绯。
手上的棉帕被鹤华抽去,她在水里洗了洗,将棉帕叠了个尖,在沈槐安脸上轻轻地抹去残余的妆粉。
好乖!
鹤华在心里惊叹道,面前的人乖顺地坐在小板凳上,任由她搓扁揉圆似的仰着一张巴掌大的脸望着她,手指虚虚地勾着她的腰封,漂亮的猫眼里满是依恋地随她动作转动着。
擦干净了粉末后,鹤华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突然来了兴致,有些兴奋地开口道:“我给你穿衣好不好?”
沈槐安愣愣地点点头,他这是碰上什么好事儿了,鹤华非但没有嫌弃他,反而温柔极了地给他擦脸,还……还那么如珍似宝地落了个吻。
见鹤华两三步过去拉开衣柜,沈槐安回神似的猛地喊道:“不、不是那些!穿那件……”
“嗯?”鹤华顺着沈槐安指的地方看去,屏风后有一件衣服被衣架展开撑着。
她回头看了看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白衣服,又看了看撑着的桃红色的衣服,果断合上了衣柜,将桃红的袍子从衣架上取下。
沈槐安暗自舒了口气,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他从京中带来的,全都是些素色的款式,也没有熏香。先前让陈一备了些艳色的,还没来得及一件件熏香,也就没收到衣柜里,这件桃红还是昨日刚熏好送来的。
“来,抬手。”鹤华抖了抖衣服,牵开内里,拉着两只袖子哄道:“对,伸那只手,好嘞!”
沈槐安没忍住噗嗤一笑,低嗔道:“你哄小孩儿呢。”
鹤华嘿嘿一笑,转过来面对面地给他系上扣子,拿过腰封为他扎上。
沈槐安没站稳,让她扎腰封的动作拉得一个趔趄,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腰封没扎好,位置有些靠下了。
鹤华挑眉看着手下的风景,背部顺畅的线条到他腰间骤然收紧,腰封下沿被挺翘的弧度顶得翻边。
这人……肉都长这儿了吧?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腰封
沈槐安还没反应过来,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侧,顺着她视线看去,不明所以地原地绕了个圈也没看着后面怎么样了,正想开口,抬眼间略过镜子里侧立的自己。
看着有点奇怪,但是一时间没想起哪里奇怪……他慢慢转过头,视线上移对上鹤华暗沉的目光,电光火石间突然像是抓住点什么,猛地扭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自己的腰封勒在腹部靠下的位置,扎得有些紧了,后面被顶得翻边,显得那处挺翘格外打眼。
“哎!你、你、你!”沈槐安气血上涌,手忙脚乱地拆着腰封,羞红了脸,瞪她一眼骂道:“登徒子!你个不正经的!你不知羞你!”
“不准看!你看什么看!一肚子坏水……给我解开呀。”红晕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化开,猫眼清透含水,像一汪清泉盛在里面,咬着红唇小声嗔骂着。
看他哆哆嗦嗦地解了半天,也没拆开,反而将绳结绞得更乱了,鹤华低笑一声,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慢条斯理地帮他捋着打结的绳子。
“好了。”鹤华低沉的声音响起,沈槐安蓦地回神,腰封被她拆开,又规整地束了上去,他抬眼看向镜中,正对上鹤华的眼神。
鹤华见他直愣愣地望着,勾唇一笑,抬手将他脸颊微微转过来,一口叼住他的耳垂,怀中的人仿佛过电般,整个人都在战栗。
沈槐安的眼睛还在镜中与鹤华对视着,她眼中毫不掩饰地欲求在这一刻明晃晃地砸向他,像只叼着猎物的小狼崽子,誓要撕下一块血肉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