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可能真的是吃饱了,或者是不好意思,洗干净了手对奶奶说这次让她来炸。她人还没锅高,垫了张椅子,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片挂好面糊的五花肉放进油锅里。
油锅滚滚,响声四起。
宋墨玉那时候胆子也不大,硬生生地忍着被油崩的风险炸了半盘子。完事后她捧着她炸的那半盘子给奶奶,奶奶尝了一个就开心得不得了。抱着宋墨玉一顿猛夸,说她第一回炸就能炸得这么酥脆。
虽然这夸奖的话多少掺杂点水分,但宋墨玉心里别提多美了。
那是宋墨玉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给家里人做饭,看到她们吃得这么开心,比自己吃更开心。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宋墨玉开始了想成为一名厨师的想法。
不是因为家里有传承多年的酒楼,不是因为亲人都从事这个行当,就是因为开心。她就是想看到别人吃到她做的饭菜后,那副味蕾完全被满足的模样。
做炸酥肉并不麻烦。
宋墨玉选的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太瘦的肉炸起来太柴,肥瘦相间的才能香而不腻。
宋之衡把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泡泡。
宋墨玉朝弟弟挥挥手“你先出去玩吧,小心等下油绷着你。”
宋之衡谨慎地点点头,挎着自己还没摘下的书袋子道“姐,靠你了”随即赶紧跑了。
宋墨玉笑了笑,夹起一筷子肉条放进油锅里。
她的手不快不慢,每条肉条都是分次下油锅的,避免它们互相粘连。
没过一会油锅里便飘起十几条炸到金黄的酥肉,滋滋地冒着声响,浮起一阵油炸物的香气。
宋墨玉见颜色变化后赶紧拿笊篱捞起来。等到一盘肉都炸完,她又用笊篱捞着刚才炸好的酥肉进油锅里复炸。
炸小酥肉复炸这步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这样酥肉才能酥脆不回软。这时候趁热吃,保证口感永生难忘。
她把炸好的小酥肉放在一旁控油,然后又在上面撒了一点点胡椒粉增香。
“嗯,和以前奶奶做的一个味。”宋墨玉小尝了一口,满意地笑笑。
她又用辣椒粉加盐调了一个干碟放到一边,到时候家里那几个爱吃辣的可以蘸着干碟吃。
“什么时候做顿火锅吃好了。等天气不热的时候吧。”宋墨玉自言自语道,不能再想了,再想她怕自己不争气地流口水。以前一个月要吃一回火锅的人,哪里受得了想这个
宋墨玉拿过一旁的鸡爪。之前做过卤鸡爪,卖一文钱一只。宋墨玉打算做虎皮鸡爪试试,如果家里人都喜欢,就把这道菜也加到饭馆的小吃菜单里。
虎皮鸡爪做起来也不难。只是炸小酥肉需要一大锅油,炸虎皮鸡爪则只需要分之一。油太多炸起来无异于火山爆。
鸡爪是宋墨玉提前处理焯过水的。
等到油温约有七成热后,她把灶台里的火弄成小火,然后把鸡爪倒进去盖上锅盖。
锅里噼里啪啦地炸着油花,宋墨玉耐心地等着,哼着歌“你啊再黑也别害怕,萤火月光做引路的灯塔,我们风作伴梦作马,追啊迎啊最热烈的年华”
等歌唱到记不住词,锅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宋墨玉打开锅盖,用铲子把鸡爪翻了个面。有的鸡爪表面已经起了虎皮条纹,呈金黄色。
“宋之衡,去叫陈司悬回来吃饭”宋墨玉打开厨房大门嚎了一嗓子。
陈司悬勤勤恳恳在宋家好食守了一天,当然少不了让陈平暗中帮忙。仓库里米面粮油一应码得整整齐齐,起码够一个月的量。
“公子,有人来了。”陈平稳住气息,侧耳朝着饭馆大门口听去。
不用陈司悬说,陈平便跃上房梁,闪了个没影。
宋之衡急匆匆地跑进来,他揉揉眼睛“什么东西嗖一下就过去了”
陈司悬把撸上去的袖口放下,镇定自若“没什么,可能是只猫。”
宋之衡点点头,连拉带拽“走吧陈哥哥,我姐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用油炸出来的,去晚了就不热乎了”
陈司悬立即反手拽起宋之衡,跑得飞快“不早说快走”
差点没把宋之衡拖得飞起来。
宋之衡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嚎出来“饭馆还没锁门呢”
跑得快起飞的陈司悬停下,恨恨地转头啪嗒一声锁好门。这破锁,真耽误事。
宋之衡看着他锁门用的那劲头,仿佛能看到陈司悬浑身都是怨气。他咽了咽口水“哥,其实也不是很急。我出来的时候,菜才刚出锅,绝对冷不掉。”
陈司悬哪里听得进去这话,脚步飞快“走”
一大一小在夕阳下跑出残影。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周遭的商户也已经闭了户。只剩门口还挂着两盏灯笼。
从阴凉的小巷子里忽然走出来两个人。他们俩个头差不多高,但一个胖点,一个瘦点。他俩脸上用块黑布蒙着面,手里提着两个桶。
桶里是腥臭的鸡血和狗血。
两人拎着桶走到小饭馆面前,彼此对视一眼过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刷子。两人见街上还有人影,连忙躲到一根柱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