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煬沒忍心,端著水,腳故意在瓷磚上踏出點聲音。進來時兔子已經乖巧躺好了,甚至可能閉著眼睛。
下巴埋在被子下,加上戴著擋臉的漁夫帽,整張臉只能看家一個粉色的鼻子尖。
他用手撣了撣翹起來的帽子,問:「喝不喝水?」
「要喝。」樂言大概一直等他這句話,起身特別快,喝水的度同樣迫不及待,仰頭,有幹了一整杯白開水的魄力。
他腦袋仰得太厲害了,漁夫帽滑掉在被子上。那雙兔耳朵第二次暴露在奕煬的眼前,左耳貼著髮根那一塊真被他自己撓禿了。另一隻看著還好,就是毛被帽子壓得潦潦草草。
大致檢查完,奕警官若無其事摸手機出來,不知道玩什麼,打開某個軟體,退出,又重進,表面偽裝出一副很忙沒空看樂言的模樣。
等了大概五六分鐘,這隻笨兔子終於發現帽子掉了,嚇得『哎喲』一聲。因為這一聲,奕煬條件反射抬眼看他。樂言抓住帽子的同時,也正要看奕煬看沒看到,要不是奕警官反應夠快,兩個人的視線就撞上了!
奕煬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這隻笨兔子,妄想讓他自己藏住身份,就好比鐵杵磨成針再扔大海里撈一樣,天方夜譚!
樂言重戴上帽子,餘光掃了好幾眼,把奕警官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解讀成了擔心,掛慮和心疼。兔子於是懂事聽話地和他說自己已經不難受了。
「不難受就好。」奕煬把床最裡邊的枕頭扯過來墊在他後腰,接著把樂言手裡的空杯子拿走說:「想吃魚是嗎?我會,我幫你做。」
「我不餓了。」
奕煬:「不行,你餓。」
樂言抬眼不敢回嘴。
他臉上紅暈老是不退,奕警官抬手探他額頭的溫度,燙呼呼的。有點不放心,回自己家拿了電子溫度計。
槍一樣的東西對著腦門,樂言皺著眉沒動,眼睛不時瞟一眼奕煬,聽到『滴』的一聲,溫度測出來了。
兔子好奇湊臉挨著看,「38。9?」後面的溫度符號,樂言還沒見過,不認識。
「喲!」奕警官被這燙手的三個數字嚇得心臟一抖。38。9攝氏度,真要燒成笨蛋兔了!
奕警官從小到大沒養過任何寵物,更別說脆弱得嚇一跳就可能嗝屁的小兔子,這種兔子的正常體溫一般是多少?
樂言自己也不知道,仰著下巴等奕煬給他一個確切答案。
奕煬假借放溫度計,邊往外走邊摸手機上網查。黑色加重的字寫著:兔子的正常體溫一般在38。5~39之間。
即便這樣,他也還是不放心,這是純兔子的溫度,樂言現在是人,近三十九度也太誇張了。
他折回房間,問:「樂言,你還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嗎?比如說頭疼,身上酸痛,或者噁心想吐?」
「剛才想吐,現在不想。」樂言甚至不需要躺著了,掀開身上的被子,跪在床上看著他。樂言記著奕煬剛才說要幫他做魚,這個提議非常棒,因為他買的是一條活魚,不敢殺……
「這麼看著我幹嘛?」奕煬用一根手指,點著他的額頭把人從臉面前挪開,「真的沒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樂言呼出一口氣,「奕煬,現在有點餓了。」
「行,等著。」做飯前,奕煬特意留意他家有沒有退燒藥,沒找到就回自己家拿。樂言下床起跟在他身後,拿著平時做飯才穿的米白色圍裙。
奕煬弄了一整套退燒藥放在餐桌,回頭撞見兔子近乎殷勤的眼神,於是接走他手裡的圍裙,囑咐道:「這兒沒你要幫忙的地方,你去床上躺著緩一緩。」
「哦。」
兔子預備轉身回臥室,奕煬淘米煮飯,忽然說:「今天是例外,以後碰到這類似的情況,我不在就及時給我打電話。另外,不能帶陌生人回家,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樂言想,奕煬才溫柔不過幾分鐘,又開始霸道了!
「聽到沒?」
「聽到了!」
樂言頭也不回出廚房,到臥室立刻摘了帽子撓耳朵的癢,撓完滾進被窩裡,掀被子好好蓋在身上。
奕煬下樓回車裡拿食材,做好飯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他去房間叫人,才要出聲發現人已經睡著了。
白色的枕頭有明顯的血跡。奕煬躡手躡腳進去,把樂言頭上戴著的漁夫帽輕輕拿下來。那對兔耳朵左邊這隻明顯禿了一塊,還被抓出血了。
介於嚇死樂言和先處理傷口,奕警官糾結不過幾秒,去拿消毒水和消炎膠囊。
說來也奇怪,用酒精消毒出血的傷口一般人早該疼醒了,這隻兔子忍痛能力很強,睡得還是香。
而奕警官給兔耳朵上藥時心裡極其彆扭,這耳朵見一次難消化一次,這次受了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
撒消炎粉時兔耳朵突然抖了抖,奕煬屏住呼吸,所有的動作都頓在了原地,看了一眼樂言的臉,對方只是咂咂嘴睫毛微動才放心繼續。
保險起見不能有任何包紮,於是奕警官用繃帶沾了點消毒水,把漁夫帽內側簡單消毒,重蓋在樂言的腦袋上。
順利結束,奕警官沒多少成就感,只會覺得這隻兔子沒心眼,睡得還沉,就他這樣的,但凡有人潛進來,連夜扛走都不會有任何察覺。
他起身帶門出去,把魚刺挑得差不多了才來敲門。樂言睡眼矇矓出來,沒有一丁點起床氣,坐下就開始吃飯。看著沒有實際飯量大,這隻兔子直到電飯鍋里沒飯了才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