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缵游击队一打易家青,再打李仲阶,玖华乡直溪河一带获得暂时的安宁。张缵知道,战争年代的暂时安宁,常常隐藏着更大的危机,所以,他丝毫也不敢懈怠。张缵知道,许多游击队员要回家准备春耕,便发动田地不多的猎户帮助田多的农户抢种,另一方面,游击队的训练整顿绝不能放松,等春耕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张缵就把游击队分成两批,分期分批拉到安乐沟去训练,以提高队伍的战斗力。
没想到一不打仗,队伍又分成两拨,很多问题就露头了。
这天,张缵正带着第三、四中队在安乐沟集训,胡远明派人进山报告:“张队,猴娃……出事了。”
张缵问:“猴娃会出什么事?”
来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没来得及说清什么事,就一头晕倒在地,张缵连忙上去掐那人的人中。来人醒过来,才结结巴巴地报告张缵:“猴娃他……他……强奸农女,被抓住,送到大队部,事主要求严惩呢!”
张缵一下子懵了,他烦躁地在会议室踱步,自言自语地说:“还一再强调纪律呢,唉,稍一松懈就出事,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张大叔在旁边说:“这猴娃,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色,见了漂亮点的女人,脚就挪不动步了。”
张缵说:“李直平不是在给他做介绍吗?我记得,四年前,李直平就给猴娃打过包票,保证给猴娃找个好媳妇的呀!”
张大叔说:“李直平是打过包票的,可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找,社训队就解散了吗?紧接着,猴娃跟着张翮去襄阳,一去几年无音讯,他这不是才回直溪河吗!”
这时候,谭英插话说:“我听说,在襄阳的游击队里,猴娃也受过处分。”
张缵问:“也是因为作风问题吗?”
谭英回忆说:“不是作风问题是什么?我有个战友在襄阳游击队,那战友告诉我,猴娃在襄阳受处分,是因为调戏妇女,平时,他就喜欢在女人堆里混,游击队里要是来个女队员,他总是想方设法去接近。”
张大叔感叹道:“唉,本性难移呀!”
张缵问:“张大叔何出此言?”
张大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们办社训队时,猴娃就喜欢往女人堆里钻。那时候他还小,张秀香她们也只把他当小孩,哄着好玩,没想到,男孩子人一大,就容易生出是非。”
胡远明派来的人催促说:“张队,赶紧拿个主意吧,胡队长那边急等着回话呢!”
张缵对谭英说:“这边你负一下责,猴娃的事,我得亲自去处理。”
张缵带着张松林回到张家祠堂时,几十个农民拿着镰刀锄头正围在祠堂门口,还有人端着猎枪。见张缵过来,事主一把拦住,大声喊:“张队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有人喊:“游击队里怎么养着这样的畜生!”
“张队长,你怎么把一个害人精留在游击队!”
张缵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铁青着脸回答:“等我了解落实后,马上给大家一个说法。”张缵看着人群,问,“事主呢,请到前面来。”
有人推了事主一把:“胡蛮子,张队长喊你呢。”
胡蛮子说:“我当场抓住他,算不算证据?这狗东西,就在我家堂屋,把我的婆娘按在地下……”事主一边忿忿地说,一边举起手里的猎枪,“我要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张松林在人丛中分开一条缝,让张缵进到祠堂里面去。
张缵才走进祠堂大厅,被绑在祠堂柱头上的猴娃就大声地喊起来:“张缵哥,张缵哥,张缵哥救我!”
张缵走过去,狠狠地甩给猴娃一巴掌:“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把你绑在柱头上?”
猴娃的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污辱妇女。”
张缵问:“还记得成立游击队时,我是怎样约法三章的吗?”
猴娃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给我背一下约法三章第二章!”
猴娃脱口而出:“第二章:严纪律,不扰民,不征粮,不摊派,不劫色。”
“既然你知道纪律,为什么还要去欺负农民兄弟的女人?”
猴娃把自己的后脑勺直往柱头上撞,一边撞,一边喊:“张缵哥,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