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柴轻咳一声,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八撇胡,“既然你们双方都达成了共识,那现在我简略说下租金,三种选择,其一按粮食算,上等良田米一亩3石,中等1。5-2石,其二按银钱算,上等良田四到五钱,中等三钱,其三前两者折中。”
这是沈有柴在许蝉找到他后,将许家大房的那六亩地调查了一番后得出的结果,许文志和李春花懒得出奇,占得那四亩地一年也就种一季,土依旧肥沃,开春后栽种好好施肥养护,收获不会低。
“蝉姐儿怎么想。”沈有柴说的租金价格都公道,苏文丽也没有压价的意思,总的来说,还是他们赚了。
苏文丽其实更想让许蝉选第三种,一是这孤儿寡姐的,有粮食傍身也不至于饿死,二是有点银钱在手,心里不慌,有钱有粮,能有两手准备。
“我选第三种。”许蝉打的就是这主意,虽说她现在没那么缺银钱,但外人不知道,在许家大房如今这状况,选第三种是最优解。
双方达成合作,沈有柴便拿出了纸,写起文书来,他虽不如堂兄沈秀才考上了秀才,但也识文断字,尤其是那一手字,常让人赞口不绝。
许蝉瞥了眼,颇具深意的望了许堇年一眼,许堇年脊背绷,落在背后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文书写好,双方签字画押,合作达成。
许蝉签的是两年,四亩地里有两亩是上等良田,两亩是中等良田,按第三种选择,租金是一两四百文钱,粮食是两百斤,签字画押后,苏文丽就拿出一两银子给了许蝉。
“蝉姐儿,听说你剪纸剪的极好,晚些时辰我来找你。”苏文丽亲昵的挽住许蝉的手,直至出了里正家才松开,见有人瞧见,苏文丽大方回应,不一会话题就被带到了剪纸上,好几个说要。
许蝉也没当回事,自从她做剪纸这事传到了沈家沟,不知有多少人来她这旁敲侧击,问她是不是赚了很多银钱,或者来装可怜,能不能教学,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就开始挑剔,说什么她做的剪纸贵的紧,别家一文钱就能买到云云,想买的自然会找来,不想买的说再多都是放屁。
和苏文丽分开,许蝉和许堇年往家走,两姐弟并肩走着,许堇年捂着藏在胸口的文书,眸底晦涩不明。
爹娘死后,他过的浑浑噩噩,满脑子想的都是读书考秀才,只要考上了秀才,他定然能为姐妹争得一席之地,可他忘了,他想读书的重担压在姐身上有多重,还有叔婶,他被他们的口腹蜜剑迷了心智,将自己禁锢在读书人的礼教中,戚戚然的任其随意妄为,连原本属于大房的东西都护不住。
只要一想到姐答应婶婶的要求,自愿跳入狼窝,许堇年恨得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间似是尝到了浓浓的铁锈味。
许堇年久未开口,许蝉余光瞥了眼,瞧见少年晕红的眼,莫名有些慌,“堇哥儿。”
“姐,我以后一定勤奋读书练字。”许堇年咽下嘴里的红沫,目光坚定。
许蝉松了口气,实在没忍住揉了揉许堇年的脑袋,“堇哥儿,虽然你字写得丑,但是,你要明白,练字读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你可别因为我稍微打击你下就哭鼻子。”
许堇年:。。。
许家二房
许文志颠颠的回了,一进屋就拉着李春花说起了悄悄话,“春花,你猜我今儿看见了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春花抽回了手,最近她是操碎了心,先是昌哥儿在学堂打架,好不容易平息后,总算是回归往常了,结果婷姐儿又闹了幺蛾子出来,莫家脱裤子放屁,想要借昌哥儿这事少给彩礼,她自然是不同意的,哪能让人踩到她身上拉屎,便将婷姐儿关在家里。
做娘的哪有不为自家女好的,偏生婷姐儿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硬是被迷了心智,说什么要这门亲事黄了,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将李春花气的半死。
一个个的不顺心,二儿子许兴旺也是,一点都不顾及她这个做娘的,每天除了袍他那破木头,就是往老木匠那跑,这还不如娶跟木头当媳妇算了,还能省点彩礼钱。
都这了,许文志还触她眉头,李春花能有好脸色给他看才怪。
“许蝉带着堇哥儿去里正家去了,出来的时候苏文丽也在,说什么许蝉会那劳什子剪纸,一个能卖三文钱。”
“一个卖三文钱?你在想屁吃,三文钱都能买斤猪肉了,谁花那么多钱就为买个剪纸。”
“我听说的时候也不信,后面打听了下,许蝉还带着堇哥儿和瑶瑶去杏花镇卖去了,全都给卖完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到这,李春花滋溜一下就站起来了,眼珠子直打转,要婷姐儿学了剪纸这门手艺,还怕挣不到钱,一张三文钱,那多剪点没几天就能有一两银子了,日积月累,可比辛苦下地能挣钱多了。
“我去找婷姐儿,你要每天闲着没事干,去地里多折腾,别每天跟二流子似的到处跑。”李春花喜滋滋的走了,独留许文志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重点不应该是许蝉和堇哥儿去里正家干什么了?”
许蝉和堇哥儿无缘无故的找里正能有什么事,而且还凑那么巧,和苏文丽一起。
苏文丽不是个善茬,惯会煽风点火,上回整个村都在传二房烂心肠的事,指不定就有苏文丽的手笔。
许文志心里想的什么,李春花全然不理,脑子里全是许蝉那剪纸的活计,婷姐儿对莫铜山死心塌地不就是觉得莫家条件好,这十里八乡的凭她的条件挑不出一个比莫铜山还好的。
首先,莫铜山有五个姐姐,姐姐多,那给的好处自然多,其次,莫铜山皮相好,嘴巴子又甜,哄的许婷婷那是心花怒放,情根深种,自然是看他哪都好。
相比起许婷婷的一叶目障,李春花看的通透的多,这莫家定亲的时候说什么是什么,现在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流言说什么要少给彩礼,不就是吃准了婷姐儿死心塌地,非他不可,就这家风,还才定亲呢,就这么糟践,要真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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