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继续跟墨贤聊着各种果树的嫁接问题,墨贤也就暂时地忘记了腹胀腹痛的难受。
聊到四点左右,周连胜带着一个医生走进了输液室,问墨贤的当天的点滴挂完了没有。如果挂完了,现在就去门诊换管子。
“我哥呢?”墨安问周连胜。
周连胜则很是诧异的看看四周,问墨安:“他不是来通知你们的吗?你没看到他?”
墨安摇头说:“没看到他回来…也许出去买东西去了。算了,不等他了吧,我们先过去换了再说。”
后面拿来被单的周娇芳便帮着墨安扶起墨贤坐到轮椅里,怕墨贤听到墨泰走了会难过,就应和着墨安说:“是啊,可能出去买吃的去了。我们先过去吧,等下他来了看不到人,自然会打电话找我们的。”
他一定是回去了。墨贤黯然伤神地想:墨安叫他去周连胜那里的时候,他就把钱交给了墨安,也把自己的衣服和提包全都带走了的,他决计是不想回来的了的。
墨贤想:也许是连胜告诉他没有了病房,他不愿住在输液室;也许他认为换管子是小事一桩,不需要两个人都在;也许是他改变了主意,让墨安先轮流三天,他再来接替……
墨贤边思索着边被墨安他们推到了门诊。
门诊的条件明显差许多,没有手术台,也没有麻醉剂。墨贤只能要躺在门诊室的小木床上,咬紧牙关来忍痛换管。好在那个与周连胜交好而叫来加班加点的医生双手灵巧,度敏捷,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导尿管给更换好了。
周娇芳和墨安把墨贤推回输液室,把对面已经空出的沙往前挪动了位置,与墨贤的沙对接起来,当是临时床铺,尽量让墨贤可以躺平一些。
周娇芳拿来一条床单给墨贤盖好,把墨安叫到门口,对他说:“墨蓉给我打过电话的,说墨泰打了电话给她,已经回江苏去了。他说这几天轮到你和墨善,等轮到他的时候,他再来。”
“他倒真会算,他把前天到家的时间也算进去了。那我和墨善呢?不一样都在这里吗?舅妈,你说他这个人,这种话也说的出来,究竟还是不是个人啊?”
“我也跟墨蓉说了,墨泰这次做得是过分了。但没办法啊,走都已经走了,只能你在这里多辛苦几天了。”周娇芳寻思了一会,说:“听你舅舅的口气,你爸可能也没必要在这里住院的。”
“我知道,”墨安回头看看卷缩在沙床里的墨贤,哽咽道:“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又到处囊肿,没有手术的必要了。ct检查的医生都说了,让我们带他回家去,用这些住院的钱,好吃好喝的侍候他一段日子,不要在这里住院劳命伤财了。”
“你爸自己知道这种情况吗?”
“他不知道,他一直认为肿瘤不是癌症,囊肿也是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的小毛病。也就是他这样自以为是,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不好好保养。脾气又犟,动不动就生气火,才导致这样严重后果的。”
“得病的人是会容易脾气的,有的还性情大变,很难侍候。”周娇芳看看表说:“这样吧,你留在这里,我回家给你煮饭送来,不用出去吃了。顺便给你爸也熬碗汤来。如果我晚上没其他事情,我就这里替你守个晚上,你去我家睡,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不可能让你守在医院的,”墨安听到墨贤在‘啊哟啊哟’地叫痛,只得说:“也只有麻烦舅妈你晚上给我送饭了。过了晚上,明天就没事了。他只是换了根管子,拉出放进去的时候会有些疼痛,过一个晚上就会好的。”
周娇芳也知道墨安不会让自己来守在医院,说那些话,也是必要的客套。但她不是假的客套,如果墨安能厚下脸皮,她也会留下。
周娇芳到家煮好了饭,周连胜也下班回到家里。他疲惫不堪地躺到沙里,对周娇芳说:“姐夫可能没多少时间了。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大姐?”
“等晚上我去跟墨安商量下再看。”周娇芳问:“墨泰回去时跟你说过没有?”
“这个人…是比较没道理,我姐说得没错。”
“那也不是,你姐这阶段见人就说他好着哩,墨蓉和墨善都不好。”
“她是老糊涂了,”周连胜坐直身来说:“姐以前的性情不是这样的。现在看来,还是几个外甥女对他们好。”
“你原先不相信墨蓉说的呢,还生她的气。墨婉都说了,墨蓉和墨善现在过成这个样子,责任最大的就是姐了。她实在太偏心。她这样做,只会害了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再也别想和好起来的。”
“还好墨安不是那么没道理的人。”
“他当然了,姐和姐夫都拿钱给他买房,自己不出一分医药费,在医院里照顾一下老爸还不应该吗?”
“额,他真的买房了?”
“这事还能假吗?”
“他连给姐夫治病的钱都没有,买什么房啊?又不是没地方住?墨家村不是有留给他的房子吗?”
“买房归买房,治病归治病。买房是为了自己,治病又不是自己的事了。”
“怪不得墨泰要离开,不愿意回家。”
“你想啊,连墨善和墨蓉都待不住,他哪有那耐性。”周娇芳想到周莲花上次在市院的那一通闹腾,如今都心有余悸。她说:“你有适合的机会,也要劝劝你姐。你的话,他还是会听进去的。”
周连胜点头称是。
吃过饭后,周娇芳让累了一天的周连胜早点歇着,自己端着饭菜和汤送去了医院。
在得到墨安决定暂时不要把墨贤的病况告诉周莲花之后,她就别了墨贤回家告诉周连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