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真有点栽了,要在一个比自己小十岁不止的少年这儿被绊脚了。
宫理垂下手捏着没喝完的易拉罐,另一只手将他细长的辫子盘在手上把玩;柏霁之却更激动,他想抱住她将她挤在墙边,俩人却脚步不稳似的撞在了自动贩卖机上,贩卖机里头叮当作响,宫理从唇齿间漏出几声闷笑,他却用犬牙咬住了她的笑声还回她口中——
真是刺|激。
宫理本来也不能在行动之前跟他透露,毕竟治安总署是要将柏家人一举拿下的。
但她现在是打心眼里不想说。柏霁之心里已经快拧巴死了,他容易害羞,却能被逼
得在看台下方跟嫂嫂亲成一团。
谁知道柏峙有没有可能正从看台上走过去。
宫理正想着,就看到柏霁之的耳朵抖了抖,她五感也极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柏峙的灵力就在她上方。
柏霁之几乎是立刻拨弄了一下手指,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结界罩在他们俩之外,将他发|情期的气味整个罩住。
哦,他很有长进啊。
不过这个结界的能力……怎么看都不像是古栖派教的。
柏霁之察觉到了宫理的分心,尾巴蹭过她小腿,将她整个人用尾巴圈在怀里,宫理唇舌间似乎又有了几分笑意。
她感觉自己头发都要乱了,柏霁之终于让开点嘴唇,低头看她,压低声音道:“……你今天晚上会来找我吗?”
他明明脸皮薄,问了这话还要鼓起勇气不依不饶地看着她。
宫理嗅了嗅他身上有些浓郁的甜香气味,笑道:“明天一早就是订婚宴。”
柏霁之紧抿嘴唇,却只是道:“……你来不来。”
宫理眼睛笑眯起来,柏霁之觉得她比他更像狐狸精,她轻声道:“等我。”
也不说一定会来,却又给他希望,又仿佛暗示说等她应付玩柏峙她才会过来……
柏霁之不能再把心思放在这些胡思乱想上了,他这一天过得都感觉时间时快时慢,脑子里塞满了不成样的遐想。
他在努力思考,高人教过他如何布阵,他有没有办法能控制住宫理,让她不会第二天露面,不会被
当成柏家人卷进去……
宫理却似乎也在思考,她从小小的随身锦囊中取出钥匙,道:“你不想去以前住的院子吗?离这里也不远。”
柏霁之忽然意识到,宫理恐怕也是想把他困住,让他离开古栖派,但她的行动、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柏霁之摇头:“不去。我可不想当外室。”
宫理一愣,笑出了声:“什么?”
柏霁之也松开了手,后退半步道:“就在这儿不干不净的吧。”
宫理却还是把那钥匙塞进他手里。
她道:“那就拿给你备用吧。别老在斜对面的树上瞪着眼睛往我院子里看了。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躲,或者是腿再受伤了……”
她笑了笑:“你也可以去,院子四周有阵法,没人敢追过去的。”
柏霁之怔怔地看着钥匙。
她知道这样有违她一贯的做事风格,但她打心眼里却希望自己某天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一推开门能看到柏霁之在回廊下头伸懒腰
……
他把那钥匙贴身放着了,他有时候会故意隔着衣服压一压,硌得他身上发疼,他才能相信这是真的。
宫理认真的表情不是假的。那是她失意时蜷缩的小窝,家里有许多摆件家具,都是她的爱用,那院子里的旧水缸、老马扎都是她童年的物件,那一定是她真正的……家。
她却把钥匙给了他,要他不必在屋檐上轻手轻脚地淋雨,要他不必再扮演着小狐狸生怕被赶出去。
柏霁之只觉
得那钥匙是滚烫的,几乎要给他心口烫出个洞来。
到底……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柏霁之没少因为狐妖的身份,被人说以后一定“不检点”或“不正经”的,他曾经好奇地翻阅过许多以“狐狸精”为主角的经典故事,翻来翻去,害人钱财性命的好似是少数,反倒是一大堆狐狸精对那些明显不应该爱的人头脑发热,最后自己白白折了性命。
他没少在心里觉得他们好蠢,但此刻柏霁之感觉有种愚蠢的力量也在推着他。
他明明应该考虑到,她是嫂嫂,她坚决要和柏峙订婚,他们是在偷情……
但就因为这钥匙,他这一天余下全都是在“她一定超爱我”和“她拿这个钥匙来骗我吊我”两种上天入地的心境之间徘徊。
因为第二天就要门派大比,古栖派上下几乎都忙到很晚,柏霁之回到住所的时候都已经深夜了,柏霁之还想着要布下阵法,等她来困住她——
可一进房间,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只折纸的蝴蝶,正在活灵活现地扇动翅膀,到他手要触碰上时,蝴蝶识别出来了对的人,腾空起来旋转了两圈之后,就化作纸条平铺在了桌面上。
纸条上只写了古栖派一处地址。
比他住的地方更偏远,显然这是要他去与她深夜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