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问我的意义是什么?”[中原中也]更加不解了。
鸢发青年和记忆里的人并不一样,所以他无法凭借经验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你知道吗,当时我问的时候,中也他的答案和你是一样的。”太宰治双手捧着杯子,试图捂暖有些寒冷的手,“不过他给出的理由和你不一样。”
同样的咖啡店里,那时候二十二岁的中原中也笑的张扬:“因为我相信,b一定会成功把资料传达给组织,他也一定会回到a身边,他一定能成功救a,而a也一定会支撑到那个时候。”
这才是中原中也,绝对的自信,也绝对的信任自己的搭档。
“而恰好,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太宰治双手交叉垫着下巴。
“我不知道其它组织的搭档是不是也这样。但我想,即使不是全部,爱里面也应该包括这些。”他最终总结。
[中原中也]张开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太宰治则是叫来服务员,给[中原中也]换了另一杯苦咖啡。“不喜欢喝的味道就不要喝了。”
他说:“中也,你被自己困住了。”
困住了……吗?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花瓶里的花,最终一个不慎,白色的花瓣被扯得落下来,在餐桌上,留下水渍。
其实这朵花早就死掉了,但它的尸体依然很漂亮,在这里被人们欣赏着。而在旁边的桌子上,有着许许多多类似的尸体,漂亮的,惹人怜爱的。
而它们还不曾枯萎,它们在等待枯萎,它们注定枯萎。
他下意识的想起[太宰治],他想起青年坠落的时候最后望向他的眼睛,是温柔的鸢色,虚假又迷惘,像极了这世界上一切冰冷又美丽的事物。
而当他的影子映入[太宰治]的眼中的时候,那人第一次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张开嘴,有些惊慌的想要说些什么。
这些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告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那时候是想说什么?
[中原中也]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就像这些花的尸体,也许[太宰治]早就已经死了,在十六岁的某个告别的黄昏,或者是十八岁的那个生日。而那些生日礼物,蛋糕,一起玩过的游戏机,被掰成两半的冰棍……全是假的。
那个家伙在走向注定的腐烂。
[中原中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但他只是不甘心,因为杀死[太宰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家伙自己。
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那家伙,一点也不。
困住他的绝对不是[太宰治]。
是他虚妄的想象里,在那个炎热的夏日里,桌上被劈成两半的西瓜,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玻璃的声音,以及两个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少年。
[中原中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爱他,但我不爱他。”
前一个他指中原中也,后一个他指[太宰治]。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本来也没有准备给你们调解什么。”
[中原中也]将最后一口咖啡吞咽下去,慢慢站起身:“咖啡你也喝完了,可以去解决你的委托了吧?”
“啊,是啊。”
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冬天的天气过于干燥,即使前几天下了雪也依旧如此,感觉骨头都变得脆了许多,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上一跤就能和饼干一样碎掉。
虽说冬天有冬天的不好,但相比于湿漉漉的夏天,太宰治还是更喜欢冬天。在这个季节,周身不会有让人抓狂的潮湿黏腻的感觉,身上留下的旧伤隐隐作痛的时间也会少很多。
偶尔两个人胡闹完中原中也趴在他身上睡觉的时候,蛞蝓会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那些再也无法消失的,平常隐藏在衣服和绷带下面的疤痕。
被察觉到之后,蛞蝓就会欲盖弥彰的收回手,咳嗽两下偏过头不看他。但过不了几秒,中原中也又会有些别扭的问他,要不要稍微找个医生检查检查会不会有后遗症,然后又十分不情愿的用特别小的声音问他,你疼不疼。
太宰治每次都会告诉他说,中也,真的特别特别疼,但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可怜我。
然后中原中也冷笑着说,行,疼死你算了。
忘记关掉的电视依然播放着不知名的影片,男主说:“那我死之前你记得要吻我。”
恰到好处的时间,如此应景的对话,太宰治笑的蜷缩了起来,“哈哈哈,好狗血的台词。”
然后他又临摹着男人的口吻道:“死前吻我,记得吻我哦,中也。”
后面中原中也好像揍他了,又好像是强行给他约了个医生……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不疼,以后疼就以后再说。
啊……主题好像跑偏了呢。太宰治意识到自己在走神之后又抬手揉了揉头。
兜兜转转到达最终地点的时候,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只剩十分钟。
这是一家……嗯……一家肯德基店。虽然难以理解,但事实如此。而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肯德基原来是有这种极其高端大方上档次的包间的。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也许人家就是有童心呢。
委托者比他们到的要早,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短发女人,即使坐着也能看的出来个子很高,手臂上有很明显的肌肉,比一般女人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