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以为秦寅那几天心情特别好只是因为他拆了夹板又恢复了“自由身”。但当方锦毅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秦寅的存在,甚至很容易就会被秦寅感染情绪时,故作随意地问了身边人,自己与秦寅看着像什么关系。
裴一鸣说:
“像亲兄弟。”
吴臣说:
“像一家人。”
方锦毅忧愁了。
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就像亲兄弟、像一家人了吗?
与自己暗暗较劲的方锦毅便开始故意拉开与秦寅的距离,时不时噎他几句,绊他几次,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他们俩该是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然而秦寅刚开始还彬彬有礼地回敬,暗度陈仓地报复,但到了现在,他几乎是一被方锦毅惹毛便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过来,无论是书本、菜刀还是洗了一半的内裤,有什么扔什么,十足的泼妇风范。这还不算,每次和方锦毅吵完秦寅还得做些无伤大雅的后续动作借以报复,比如故意把洗好的方锦毅的内裤晒在阳台外头当国旗,比如故意把方锦毅的照片挂到同志交友网上并标注“求一枚熊哥”,比如故意让“雪球”用刚大大完的菊花蹭方锦毅的裤腿。
不像话!简直是不像话!
方锦毅觉得如今局势已经严峻到需要把秦寅抓过来打屁屁的地步!但如果他和秦寅这么较真,不就等于承认他也在乎吗?
他才不在乎呢!
方锦毅傲娇地想,随后一扭头抓了方小培问前几天秦寅给他买的那只头上顶了颗草莓的兔子型抱枕到哪儿去了,方小培结结巴巴地说是给上门看望的曾晓辉拿去了,自此以后方锦毅便恨上了曾晓辉,但凡曾晓辉上门,他必定往他茶里绞抹布水,在曾晓辉终于从方小培口中得知为何他每次回去都腹痛后一气之下从网上买了十几只一模一样的抱枕快递过来。
可方锦毅不要,他就要秦寅千挑万选的那一只。
考虑到好基友秦小寅还被扣着当人质,曾晓辉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早已占为己有的兔型抱枕给送了回去,随后抓住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忙于装修店铺的秦寅的肩声嘶力竭道:
“远离变态真爱生命啊秦小寅!”
秦寅立刻虚心接受地退后一步,与曾晓辉拉开了一段“真爱生命”的距离。
曾晓辉捧着心口倒在方小培怀里,方小培手一抖,刷了曾晓辉一脸绿漆。
“小培,你怎么不干脆给我画顶绿帽子?”
方小培十分中肯地接受了意见,乖乖把曾晓辉放平随后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画了一顶看似恰巧戴在曾晓辉头上的绿帽子,想了想,又用白粉笔沿着曾晓辉的轮廓描了一圈。
仿若躺在案发现场的曾晓辉泪流满面地想,让他死了算了!也好成全这潘金莲与西门庆!
这边,“西门大官人”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正巧吴臣敲敲门进来,送上好些个合作方精心挑选的礼物。
方锦毅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多年前的今天,他的父母因都无暇陪伴他而指责彼此对这个家的疏忽,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地演变为一场离婚闹剧。自此,这一日便没了庆祝的需要。面对年年都能收到的祝福与礼物,他只礼貌地回敬,却感觉不到半点欣喜。然而这一年的这一日,方锦毅忽然生出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期待。他早早地处理完公事开车回去,半路又觉得这样早回去倒显得他有什么想法似的,于是又在路上绕了几圈直绕到晚高峰才跟着拥堵的车流缓缓往家的方向挪。
打开门时,秦寅一如既往地在厨房烧菜,方小培则乖巧地给他提包递鞋,一切与往常没有半点不同,方锦毅忽然就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不过生日了,方小培不记得也很正常,至于秦寅,自己压根没告诉过他,他又怎会知道?
这样安慰自己的方锦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也与往常没什么不同,饭桌上随意说几句,随后回书房处理些公务,再出来关心一下方小培的学习情况,便洗白白去了。
然而当方锦毅打开浴室门走出来时,却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
怎么?跳闸了?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外头两只会一点动静都没?
正当方锦毅想出声呼唤二人并摸着黑靠近灯的开关时,一刹那一簇聚光灯亮起,随后从阴影中蹦出披着兔子皮的一大一小外加一只狗。
音乐响起,是初音未来的《甩葱歌》,随着那“吗拉力爸爸把力把力把力力力力力力力死卡嫩吗拨”的欢乐唱词,一大一小开始扭着身子甩手里的胡萝卜玩偶,整齐划一地左甩甩右摆摆,站起来挥挥蹲下来扭扭,再勾住彼此的手一蹦一跳地旋转。伪装成兔子的“雪球”嘴里也叼着根胡萝卜玩偶时而跟着音乐摇头摆尾,时而追着两人脚步蹦跶。就在“雪球”热得吐舌头时,音乐忽地一变,扭动的两只兔子也猛地刹住了动作。
“欧巴gangnastyle!”
伴随着这一句,一大一小两只兔子同时甩着胡萝卜开始跳“骑马舞”。
“欧巴gangnastyle!”
两人边跳还边跟着唱,正面扭一段,背身扭一段,毛球似的兔尾随着骑马动作上下颠簸着,晃得兔控的方锦毅的少女心也跟着高频率颤动。
“欧巴gangnastyle!gangnastyle!”
一曲终了,秦寅以托塔李天王的气势将方小培托到方锦毅跟前,“吧唧”亲一口,随后一同举高手中胡萝卜让“雪球”一脚踩一根,合拢小爪子朝方锦毅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