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嫌棄蹙眉:「這名字也取得太隨便了吧,趁沒幾個人知道,趕緊讓他改口吧,改成程門立雪,這個有格調。」
「程門立雪何解?」
「指的是尊師重道的態度,虔誠求學的精神。」
「算了,他不配,還是立冬雪夜吧,和他這個人一樣孤寂冷清。」
兩人瞬間又剩下片沉默。
初棠側頭瞥向十一,這人好像很落寞,但似乎也不願將心事道出。
他暗嘆聲,沒辦法,只能使出萬能的安慰句式,思索間,便把胳膊往十一肩膀輕輕搭了搭。
初棠語重心長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不愉快的都忘掉吧。」
「活在當下嘛。」
好似真被他的話唬到,十一抬起的酒壺被放下,他唇角挽出抹笑:「是呀。可惜我娘不懂這個理,偏偏要剖出一顆真心,那又如何?那個人可是天底下最無情之人。」
「她的真心,一文不值。」
「……」
「今日,是我娘的生忌。」
原來如此。
初棠黯然垂眸,拍拍十一肩膀:「別太難過了。」
十一自言自語道:「心死後還身不由己,連自戕都得小心翼翼,生怕連累族人。」
「啊!你爹這麼可怕嗎?好病態的控制欲。」
「生是他的人,死了還要做他的鬼,身不由己至此,真是可悲,但兄長答應我,待塵埃落定後,會還我阿娘自由身。」
「喔,你不怕程立雪誆你?」
十一搖頭:「怎會?你別看兄長性子冷,其實心腸還挺軟的,你不是喜歡大黃嗎?」
「大黃自幼有病,可你怕是看不出來吧?畢竟兄長將它養得很好。」
初棠啞然:「……」
他還真的看不出大黃生病了。
「便是這玩意兒,要了我娘的性命。」十一連根拔起腳旁的一棵植株,他攤開手掌,露出植株的根莖。
初棠順著視線望去,有點眼熟,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這中藥材叫什麼名字。
「你……」
往日最是恣意瀟灑的人,原來竟藏著這般心事,初棠不知該如何安慰十一,他沉默片刻,「你是不是還沒吃東西呀?」
初棠搶走十一的酒壺。
「空腹喝酒傷身,你別喝了!你阿娘若是知道你不愛惜自己,她會心疼的,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吧。」
初棠連拖帶拽將十一拉起。
生怕人繼續借酒消愁,他連忙踢掉腳邊的酒瓶,又把食材塞進十一手裡:「勞煩你當下跑腿,我們趕緊回去吧。」
*
小廚房內。
初棠掏出點麵粉,加水和成團,又搓成條,甩出一根根細長的麵條。
其實他做面的手藝不太好,甚至好幾次甩出塊小麵團,最後一塊便剛好糊在搖頭晃腦跑來的大黃頭上。
像是個嘴巴子呼過去。
把大黃都給整得委屈巴巴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