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就不能留个信得过又有谋略和经验的心腹在此收拾山河呢。
他身边并不缺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一鸣长腿一迈,大跨步走了进来,对魏安道:“皇兄不必自责,事已至此,并非没有应对的法子。”
魏安满脸急切:“可你也知道他们的要求”
林一鸣神色淡然,却语出惊人:“我知道,你照做就是。”
连赵昱宁都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林一鸣的胳膊,走到他面前:“你要干什么?!”
林一鸣将脸转向他。
平日阴沉的面色里,此刻多了几分决绝和凄苦:“你方才不是还说,让皇兄再斟酌一下的吗?你是不舍得我死吗?”
赵昱宁脱口而出:“那不是废话!你若是死了我、”
死这个字眼实在陌生。
赵昱宁还不知道,若他们在这里死了,那么现实世界里的他们将会怎样。
况且,林一鸣虽然总是阴沉沉的,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威胁他、恐吓他,顶顶令人讨厌,可赵昱宁从没想过要他消失。
林一鸣不知为何对帝位有种莫名的执着,可在面临江南水患这等大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来劝说魏安回归帝位。
总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虚拟的、不真实的,不要对他们动感情’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可真当遇到什么事儿了,他又会第一个作出行动。
可见此人的心其实还是柔软的,有那么一丝人情味的。
林一鸣看了眼赵昱宁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那只手青筋暴起,骨节发白,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他。
林一鸣唇角不甚明显地弯了弯,似乎有一瞬间的释然。
他却罕见地没有理会这次很好的调戏赵昱宁的机会,而是淡淡地将胳膊从他手中抽走了,对魏安道:“就这么说定了,皇兄,我明日便会宣布退位,将皇位归还于你,告辞。”
林一鸣说罢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赵昱宁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他到底是何意?要做什么?
赵昱宁思绪万千,情绪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连林间的啾啾鸟鸣、潺潺溪流都不能让他冷静。
从他们相识起所经历的种种画面,走马灯似的挨个浮现在他脑海。
皆是美好的回忆。
他忽然有点恨林一鸣。
平日里做事那么不择手段,让他恨他、怕他、厌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又那么决绝,将生死置之度外,平白让他陷入纠结和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