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觉得公孙诡那句“陛下不仁于大王在先”真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可是想想姐弟三人的昔日处境,以及刘启除了在立储的事情上有负于他外,其余时刻都是无比偏心同胞姐弟。
梁王不是聋子,自然知道有人抨击他在关中的做派几近君王,甚至为此吃了不少言官的奏章。
可即便如此,刘启也没怪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想到这些,梁王真是针扎似的不好受,但是想到迄今为止的一切努力,他又狠下心道:“公以为孤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自然是让陛下乃至关中上下明白立公子瑞为太子有驳于上天的安排。”公孙诡拱手拜道:“臣在关中收买了不少游侠为耳目,只等上苍的暗示一到,臣的耳目便会替大王造势,然后借民意逼迫陛下让步。”
公孙诡信心满满道:“那时的大王再将梁国的粮食运至关中,以解陛下的燃眉之急,定可收天下黔之心。”
“善,大善。”梁王听后自是万般佩服,觉得这是拿到储君之位的最佳选择。
至于刘瑞……
只怪这个侄子是兄长的嫡子,倒霉投进薄皇后的肚子里,待他继位便封其为楚王,也算成了叔侄间的一段佳话。
想得很美的梁王不知道的是,握着作弊器的刘瑞早就想好如何在天灾不断的刘启治间完美避开来自天象之说的污水,让土著明白什么叫人造的天选之子。
同时公孙诡也没料到的是,他这一等就是八年,等得梁王都快认命了,也没能让刘瑞毁于天象之说。
而在喜气洋洋的椒房殿里,薄皇后一边为儿子的太子之位终于尘埃落定而松了口气,一面又为儿子的远行担忧无比。
要知道,刘瑞去的可不是繁华的洛阳,而是蚊虫遍地,靠近西南蛮族的犍为郡。听说那里的人受荆楚和西边蛮族的影响还在奉鬼神之说,举行各种巫术祭祀。
一想到儿子要去那种地方,薄皇后就跟后世听说孩子要去撒哈拉沙漠旅游的老母亲那般辗转反侧。
第7o章
“陛下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让瑞儿去蜀郡,真是孩子不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不懂得心疼。”不放心的薄皇后盯着替刘瑞收拾行李的宫婢,忍不住上手道:“多带几条护膝,那里湿气重,一觉醒来都是凉飕飕的。瑞儿还小,可别因此落下病根。”
“草药也多带点,尤其是艾草,告诉李三每天都要给瑞儿熏艾。那里虫蛇多,晚上一定得有宫婢守夜,免得夜里有蛇进屋。”薄皇后唠唠叨叨地一阵忙活,结果现自己操心的对象在新做的藤椅上悠哉游哉地看书,气得她直接把手上的枕头扔向刘瑞:“孤在这里为你操心,你倒好,整一没事人似的让孤心塞。”
肚子上挨了一击的刘瑞整个人如煮熟的基围虾般缩了一下,思绪也从系统给的制盐手册里回过神了,好声好气道:“您这又是怎么了?我这为去蜀郡做准备的儿子又是哪里惹了您?”
薄皇后瞧着刘瑞一脸无辜的模样,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扶额叹息道:“孤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养出你这么个冤家。”
一旁的大长秋见状,也是扶着薄皇后坐下,好声好气道:“太子自小就有主见,皇后还是少操心吧!”
“你这话说的,为人父母的能不操心吗?”薄皇后白了眼两头充好人的大长秋,自顾自道:“不知怎么的,明明瑞儿的太子之位已定,可孤这心里还是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有大祸临头。”
刘瑞闻言,放下竹简接话道:“可不是灾祸嘛!梁王叔在关中赖了这么些天,八成是没死心呢!”
“那他……”
“除非是父皇没儿子了,否则他没可能登上皇位。”刘瑞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让他梦一梦吧!”做梦总好过平白闹腾。
虽然长乐宫和宣室殿的诏书已下,宫内外已经改口称太子,并且也有少府的人打扫出北宫,将刘瑞的东西一一搬入,可是筹备立太子的大典最快也要半年的功夫。加上今年又是日蚀,又是藩王作死,怎么也得办个喜事去去晦气,所以在九卿吵了好几天后,立储大典最终定在明年初夏,省得刘瑞大冬天地祭祖白受罪。
“陛下虽然罢了公的中郎将之位,但却让公随太子一起去蜀地,也是算是为公的复起做铺垫。”立太子的诏书出后,晁错设宴招待停职在家的郅都,二人聊起卫绾复起为中郎将的事,有提到郅都的调任问题,不免一阵尴尬的沉默。
卫绾袁盎从燕国回来后,前者替代郅都成为中郎将,后者接替奉常之位,标志着儒家势力的复起。
而被闲置在家的郅都虽然得了中二千石的卫尉卿之职,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明升暗贬。毕竟跟贴身保护皇帝的中郎将相比,卫尉卿说白了就是个看大门的,前途与中郎将相比不能说是天壤之别,但也算是相差过大。
值得庆幸的是,郅都这个新上任的卫尉卿很快就要带着关中的精锐随太子出行,这也算是朝堂上的法家在一连串的打击后所能听到的最好消息。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担任太子詹事的可是与袁盎卫绾关系甚好的窦婴。
虽然眼下有一堆事情等着窦婴这个太子詹事前去处理,可是作为太子宫里的大管家,他想在随行人员里插个给郅都拖后腿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前提是这一切的小动作都不会对刘瑞的计划造成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