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报纸上钩子最后一副漫画,没有实质内容。画幅内随意泼满各种色块,七彩缤纷,看不出来象什么?钩子本人说,那些色彩,是时光的印记,稍纵即逝。
稍纵即逝,真是伤感的字眼。冕良这会儿没空伤感,他踌躇满志,只想着晚上和远钧的事情。在简报上端端正正写下,坚如磐石。
为了晚上的约会,冕良特别打扮了自己。将头发修剪的层次分明,胡子刮得干净清爽,特别穿了可以戴袖扣的衬衫,鲜少为自己花钱的他还很奢侈的买了对水晶袖扣佩上。直收拾到镜子里的年轻人看上去俊雅有格,端庄稳重,冕良才罢休。
手上挽着大衣出门去开工,帅帅的儿子惊艳了韩妈妈,她毫不吝啬地夸赞,“儿子,你今天亮得象太阳。”
冕良腼腆发笑,韩妈妈还嫌不够劲儿,再接再励,“我们穷鸡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冕良不乐,“什么啊,我们家明明是金窝。”
韩妈哈哈大笑。
冕良傻乎乎陪妈妈笑一阵,忍不住想从母亲那里寻找一点力量,不是很肯定地问,“妈,是不是我想做什么,都能行?”
韩妈妈毫不犹豫,“是,那当然。”
“真的啊?”
韩妈妈大力点头,“真的,因为你是我黄淑贞的儿子。”
是啊,做黄淑贞的儿子,是什么都能做成的,不行也得行,冕良拥抱了一下母亲。
一个懂得展示自己魅力的帅哥,有时也会被排挤。
冕良上班的时候,人事部部长夸张的不肯和他同搭电梯上楼,玩笑,“,你要不要帅成这样?跟你在一起,我的世界那叫日月无光。我才不和你一起搭电梯。”
他不愿意有人愿意啊,最后电梯里挤进一堆女同事,大家一起问冕良,“你今天要去相亲吗?”
最绝的还是骆韶青,说,“这么郑重?今天只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又不是世界末日,”
冕良面红耳赤,发现每次骆韶青的话都没法接。
“有约会?”骆韶青明察秋毫。
冕良更没话说了,难道说晚上约了董事长女儿吗?
还好骆韶青放过他,“好好干,明年我奖励你一副gui袖扣。”
说起来,真是命运叵测,
冕良还没从老板应允的奖励里清醒过来,先接到一个让他伤心的电话。
下午,冕良已然坐立不安,觉得时间越过越慢,简直相思欲狂,象等一个重要纪念日般等待夜晚的来临。因此,学物理的冕良突然意识到,时间的意义不能全从物理学上解释,因为此刻的时间对他而言,是违反科学的。
正胡思乱想,远钧电话到,只说,“冕良,来趟医院。慈恩出事了。”
“清河公司下午赶一个广告,现场缺几打玫瑰,慈恩去买玫瑰,赶着回来的时候,和人抢的士,摔倒~~她的孩子没了。
冕良赶到医院的时候,远钧不在,简爱说又回公司去忙。
徐建设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眼睛不知道看在哪里,状如老僧入定。
冕良也管不了别人,抢进病房看慈恩。
他的师妹,仍是那个会笑的女孩儿,只是,笑得想让别人哭出来。
“还好吗?慈恩?”冕良坐下才发现,他只管一路飞车过来,什么都没买。道歉,“对不起,我赶来的急,都没买点补品。你想吃什么,告诉良哥,等会儿哥给你买。”
“蛋挞,想吃蛋挞。”慈恩微笑,“早上我问宝宝,晚上他想吃什么,他告诉我想吃蛋挞。”一行泪水,顺着慈恩的眼角滑下来,“良哥,是不是因为宝宝担心,我不是个好妈妈,所以就离开了?”
“不是,”冕良努力安慰师妹,“他只是,只是太脆弱,不太适合这个环境。而且,而且~~”冕良的言语无以为继。能怎么说?一个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他来过吗?甚至,都不算来过这个世界吧?好可惜,那孩子连太阳的温暖都未曾感受过。
为什么会让孕妇去买花呢?
冕良离开病房的时候抓住简爱问,“你们今天下午赶什么广告?为什么让慈恩去买花呢?”
“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简爱神情惶惑,“我听老板讲,“本来是做好的带子,后来觉得有个地方不是很满意,又返工重拍的。临时决定,场面混乱。后来发现要用的鲜花不新鲜,让人去买。大家手上都有事情,慈恩主动要求去买,老板也答应了~~其实要在平常也没什么,主要是今天过节,花店人多,再加上下完雪,路滑……
明知道下雪,路滑,人多,又是过节,还要返工重拍,让孕妇出门?冕良真不知道远钧是怎么想的。
看看神色迷惘的徐建设,冕良叹气,买回杯热咖啡给他,“喂,你还好吗?”
徐建设接过咖啡,反问冕良,“你呢?你好吗?”
这医生没事吧?冕良小心答,“我很好。”
徐建设忽地笑了,诡异莫名,“你不好,和我一样不好。你和我一样,为了死去的人,辜负着爱我们的人,辜负时间,辜负幸福,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建设一口气喝光咖啡,推开慈恩病房的门,清清楚楚对慈恩说,“我们结婚吧。”
冕良愕然,够魄力!
没去华纳万达等远钧,虽没到约会的时间,因为慈恩的事情,冕良直接去“清河”找她。
远钧仍然忙,啃着面包关在机房做后期。冕良等足她二十分钟后,她才终于宣布放工。大概后期做得非常满意,她跟两个制片击掌庆祝,笑容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