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在保卫处的监牢里,常玉娟蜷缩在一堆稻草上安然酣睡。
一道黑影半蹲在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微弱的星光透过窗户淡淡地照在她身上,朦朦胧胧的。
良久,黑影伸手过去,将遮住脸部的乱撩起轻轻拢向耳后,一绺,二绺……
她的容颜依稀可见。的确很美,面若银盘,眉似柳叶,唇如激丹,恬静而又温润。
忽然,她动了,抬手抚了抚耳旁,然后翻身过去背对黑影。
黑暗中,黑影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二天,常玉娟早早醒来,但一直坐着愣,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缓缓站起,并缓缓走到窗前,仰脸半眯着望向外面的天空,阳光明晃晃的直刺着眼,照在身上热烘烘的。
她抬手撒开五指挡在眼前,然后,一直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地上拖着一抹颀长的倒影,逆光看过去,似一幅剪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是开锁的声音。随着哐的一声,门开了,接着,身后便有人喊道:“常玉娟,该上路了。”
是林子山,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保卫队员,个个神情肃然,目光炯炯。但常玉娟依旧纹丝不动,像石雕似的。
见她如此,林子山再次喊道:“常玉娟!”声音高到八度,震得监室嗡嗡作响。
这回,她终于动了,身子微微一震,然后缓缓回头瞟了一眼,再转身抿着嘴慢慢移步朝门口走去,拖着的镣铐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真的要对常玉娟执行枪决了,上级这一决定冷冰冰的,就连林子山本人也想不通。
这违反军规有啥大不了的,人家功大于过呀!即使是无功也并无大过呀,无大过就罪不致死!
尽管想不通,但仍要执行。因为,上级的命令就是由他亲自动手。林子山的心在滴血……
林子山把刑场选在镇西的血皮槭树下。血皮槭树一如既往地红,红得像血,像火,但愿常玉娟喜欢那里,或许这是他今生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子山带领一队全副武装的保卫队员端枪押着常玉娟一步一步朝镇西刑场走去。
一路上,他们走得很慢,都默不作声。
常玉娟拖着沉重的镣铐徐徐移步,林子山和保卫队员们端着枪也徐徐移步。
街面上,红军士兵纷纷止步而立,还有许多乡亲,都在默默地注视着,眼角隐隐地闪着泪光。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口还有一双闪亮的眸子在默默地注视着,直到他们完全消逝在镇子口才悄然转身而去……
血皮槭树下,常玉娟迎风而立,太阳火红火红,血皮槭树火红火红,把她那张秀丽的脸庞映得红扑扑的。
她背对着林子山,抬手拢了拢乱,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极目眺望,远方峰峦叠嶂,除了山依然是山,一望无际,青翠欲滴,锦绣如画。或许,这是她一生中能看到的最后一幅美景,而且将永远定格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
她的身后,林子山缓缓举起枪瞄准她,双目渐渐模糊。他再也忍不住了,眼角闪着泪花,慢慢凝成泪珠,顺着面颊滚滚而下,一滴,二滴……
然后,他咬咬牙拉了拉枪机,手指扣住扳机慢慢搂动……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一阵响动,林子山感觉有异,顿时,心突突一跳,欲要回头,但后脑勺立马被一根硬邦邦的枪管给顶住,并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命令:“不许动!”
林子山身子立马一僵老老实实地挺着不动。
然而,就在这一愣神间,从背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来一把夺下他的枪,随即又听到有人命令道:“慢慢转过身来,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但你最快也快不过我的枪子!”
被枪管硬邦邦地顶住,林子山只能依言缓缓地转过身子。
但转到半途,他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摆脱枪管后又迅右足一蹬然后翻身飞转,挥起双拳如流星一般地劈去。
然而,他依旧是晚了一步,他的拳锋未及对方自己的胸脯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瞬间仰面朝天向后飞去。
就在快要跌倒的那一瞬间,他立马又一个鲤鱼打挺飞弹而起,但仍是迟了。
因为,就在刚刚站稳时,他立马被十几根冷冰冰的枪管给戳住。
这时,他定睛一瞧,才现站在眼前的赫然是荣华和特务连一众人,而他的十几个手下已被悉数给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