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拿起竞礼册一看,还真有这么一条:在花簪主人追价之前,未参与当轮追价者,视为自动弃权。
这下完犊子了。
千里迢迢跑一趟,还未出场,便出局了。
九公主这一追价,将竞争者立马筛到了只剩七人,她拍拍手,朝贺知风一扬下巴,道:“怎么样?”
贺知风垂下眼皮:“公主英武。”
堂间还有人不服,叫嚣着不夜宫店大欺客,扬言要重来一次,否则砸了不夜宫。
“还不快去!谁敢捣乱给我抓谁!”九公主傲慢吩咐道。
“是。”贺知风从雅间退出,心还在突突直跳,季清川望他的那一眼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他快步走着,随即在走廊间奔跑起来。
忽听堂间又是一阵惊叫声,贺知风冲进最近的一间雅间,惊得那雅间的客人直退。
贺知风哪里管得了那些,掏出腰牌一亮:“京军奉旨查案。”
只见一名轻功极好的锦衣少年踏着芙蓉玉凤灯从阁顶一跃而下,他攀住那巨大秋千的吊索,迅俯冲向季清川。
众人在惊叫,这这这这人莫不是刺客来劫人的!
便见那少年翻身至季清川身后,一把揽住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抱着季清川从那秋千上一跃而下。
“救、救人啊!”眼见着美人突然被劫,人群中爆出尖叫。
贺知风跃上栏杆,几乎就要冲下去将人抢回来,可他很快认出,劫人的少年是常跟在季清川身边的近卫凌舟,而这场劫持,不过是一场牵引人们情绪的戏码。
人们沉于情境中,忘乎所以,更忘了这本是一场戏。
“仙乐高处坠青云,惊破长安红枫舞。”数不清的红枫簌簌落下,水雾散开一圈,水镜中的戏台上,一群舞姬挥舞着水袖,翩跹起舞。
又听那舟中琴师唱道:“一朝劫于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三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贺知风喘息着,曼歌妙舞中,他听见那男执事大声宣布道:“蝤蛴灯,落!”
只听“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嘣出极轻的一声。
贺知风定睛一看,便见一支漆黑的离弦之箭以雷霆之穿过叫嚣欢呼的人声、破开水雾朝那悬挂着的芙蓉玉凤灯射去。
转瞬间,飞箭精准地射断了其中一盏灯的绳索。
那灯瞬间如坠落的星子一般,掉了下去。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水镜中央,舞姬踏着琴音飞旋转着,红枫飘扬,蓬草飞转。
琴弦一拨,舞姬齐齐一跺,如百槌击鼓,“咚”的一声,被射落的芙蓉玉凤灯沉入水镜,很快又浮出水面,竟未熄灭,而是如水芙蓉漂在了水面。
“楚腰灯,落!”
男执事再一次大声唤道,如宣判出局名单的无情判官。
“别!别射我的灯!”贺知风身边的那位少年客人忽而跳起来冲出去,大声喝道,“谁敢!”
然而根本无人理他,“咻”的一声,飞箭精准射落了那盏名为“楚腰”的芙蓉玉凤灯。
“谁射落了我的灯,我宰了他!”那少年客人暴跳起来,却见那旋转的舞姬中,一名少年手执一把漆黑轻弩,红衣似火,他循着声音,冷冷望了过来。
正是不夜宫的头牌,是他此行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季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