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南柯的睡眠质量很平静。
毕竟大冷的天,身边有个恒温暖宝宝,多是一件美事啊。
她被碎碎的低语声吵醒,睁眼,视线穿过数条笔直的小腿看见兼雄和国崩。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南柯反应了两秒钟,抬眼,三百六十度环视。
一圈卫兵背对着她手执长枪密不透风站岗。
“怎、怎么了?!”南柯大惊失色坐起来。
卫兵们纪律严明没动弹,兼雄闻声看过来,面色缓和了些:“有劳各位,可以不必守着她了。”
南柯深呼吸,掐了把脸确认不是在做梦。
等她洗漱完,兼雄以十分委婉的叙事方式表示,昨晚有人夜袭她。
鉴于这个被窝里居然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完全没睡着,犯人当场被制服。
南柯有些一言难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踏鞴砂很少有女人和孩子常住。”兼雄无奈以这句话结尾,“你要见见那两个犯人吗?”
“有两个?”南柯跟着兼雄出去。
犯人们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洞外了。
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南柯顶着他们恶狠狠的眼神观察了一会儿,摇头:“我不记得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我想也是。”兼雄叹气。
卫兵们便把两人拖走去受罚了。
南柯转头问兼雄:“军用的绳结要用特定手法才能解开吧?他们应该也接触不到刀具,是怎么摸过来的?”
“我会调查清楚,今后绝不会再生这样的事了。”兼雄摇头轻叹,“丹羽大人传话让我去一趟,让国崩跟你紧点,我很快回来。”
南柯愕然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
兼雄一脸知道真相,却难以启齿的表情。
“很难猜么?”国崩走到她身边,不冷不热道,“想想昨天有谁来过。”
埃舍尔。
“可是为什么?”南柯难以理解。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国崩语气嘲讽。
兼雄回来之前,疫棚那边先跑过来一个人。
“南柯姑娘?”隔着一段距离,年轻的士兵被守卫拦住,只得提高声音喊,“请问南柯姑娘在吗?”
南柯正在给手腕上药,闻声随手一裹站起来:“金次郎?”
“您果然在这。”金次郎笑意爽朗,从湿透的薄甲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干燥纸张,“阿望想请您帮个忙,把这个转交给她的爷爷。”
纸张经过卫兵检查,辗转给到了铁栅栏里的南柯手里。
嗯,熟悉的画风。
一排横七竖八的火柴人中间,扎小辫子的小火柴人和戴着头盔的火柴人在跳舞,最边上画着个长着皱纹的老爷爷。
南柯点头收下:“我等会儿就拿给爷爷。阿望恢复得怎么样了?”
“很有精神,”金次郎回答,迟疑一下,又补充,“阿望说要是问起她的情况,就这么回答。不过实际上,她这两天反复高烧,又讨厌喝药,所以其实不是很好。”
南柯遥望对面的疫棚,晦暗沉寂,和天性活泼的小女孩怎么看怎么不相称。
“金次郎,你等一下。”南柯拿着画转身。
她离开时收拾得急,忘记把糖还给阿望了。
看见南柯回来时手里提着熟悉的糖袋子,金次郎错愕一瞬,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您留着自己吃吧,阿望有的。”
“嗳?”南柯愣。
“我闲着无事,有时会去采甜甜花自己熬糖。”金次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南柯的脑筋慢慢转过弯来。
她还以为糖块是兼雄体恤阿望的小礼物,原来是金次郎送的。
金次郎察觉她的微妙目光,微微红起脸来。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南柯拉长促狭的语调,“金次郎,你对阿望可真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