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珠慎重的点了点头,轻轻阖上门出去了。
若是旁的事,云珠也许会阻拦别让主子犯险,可若是陈溪南,那是主子头号仇敌,既然已经在蒙县出现,那就没有道理放过她。
林星微也是无意在蒙县的街头看见了陈溪南的身影,稍一打听才知道她藏在从前的冯廷掾家中。
当年冯堠因涂绿山凶案被县衙惩治,现在陈溪南和他遗孀住在一处,可见当年冯堠死得不冤,若他没收颍川王陈瑞的好处,现今他的遗孀又怎会收留陈溪南呢?
自投罗网
第二午膳,林星微在席间还同裴夫人说说笑笑,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有事人。
林怀岳却心生疑窦,毕竟早上罗浮问他借了大批人手,说是林星微吩咐要去粮仓的抬粮的,可他问了粮仓那边的主管,早上根本没有人去粮仓,那罗浮将人带人哪里去了?
林怀岳想要问她,林星微看出三叔父的心思,搁下箸,急忙起身走了,云珠做贼心虚般跟了出去。
林星微让人套了个牛车,慢悠悠的出了城,往乡里去了。
进了河西村,林星微看见了藏在暗处的自己人,心中踏实了不少。
她在村口的茶铺故意停了下来,喝了一碗热茶,又吃了些果脯茶点,终于抵御了一下身上的寒气。
这两日降了温,却没有下雪,冷风从脖颈里灌进去,不由人打一个寒颤。
林星微多给了店主人一锭银子,说:“店家多温些酒,煮些好茶,再多多准备上一些吃食,等下我们还会来享用。”
店主人欣然应允。
吃好喝好后继续上路,往里不过三百米远,林星微的牛车前突然冲出来一伙人,被拦下了。
为首的长得猥琐不堪,被人称作“老大”。
老大来回审视着牛车上林星微,不由将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像是饿狼看上了秀色可餐的美食:“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乖,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啊?”
林星微喜怒不形于色,稳稳当当的坐在牛车上,云珠从车上跳了下来,挡在牛车之前,“我们姑娘是林县令的侄女,温廷尉之妹,奉林县令之命下乡视察农田,你们胆敢无礼,小心林县令处罚你们!”
“少拿鸡毛当令箭!一个小小县令我们还怕他不成!”老大一把拨开云珠,嬉笑着走到车前来,“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农桑可视察?小娘子是去走亲访友?是去哪户,哥哥给你带路。”
他说着要坐到牛车上来,林星微一抬脚,将人踢了下去,摔了个屁儿墩。
歹徒一拥而上,将老大从地上扶了起来,一人叫嚣道:“别不识好歹,我们老大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老大脸色一变,一扬手,“给我上!连人带车给我带走!”
云珠手忙脚乱要来阻挡,两个姑娘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林星微被人戴上头套,反手绑了。
老大坐了上来,一手勾了林星微的脖子,云珠被人堵了嘴,气势汹汹被他们连人带车一起掳走。
暗处的罗浮本是要冲出来的,可主子没下令,他们没有擅动,一直藏在暗处,等他们走得稍远了才悄悄跟了上去。
罗浮不知道林星微打得什么主意,有人要杀她,难道她要等着引颈就戮吗?
走了有一刻钟,牛车终于停下来了,老大从车上跳了下去,其余两个人过来将林星微从车上拽了下来。
林星微乖乖跟着他们继续走了一阵,也不知道是哪儿,只隐隐听到老大和一女子的说话声。
老大说:“主人,人我们带来了,没见其他人,就她和一个婢女,兄弟们也看过了,后面没有尾巴。”
“此女奸诈,你叫你的人盯紧些外面,一旦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主人,”老大有些支吾扭捏,“这姓林的生得当真美丽,等主人问完话,能否将她赏给小的快活快活。”
默默了片刻,林星微才听道:“她那婢女呢?”
“在兄弟们手上呢。”
“叫你的人不要动她,把人招来就不好了,到了晚上再说,白日里一定给我警醒些,好处少不了你们。”
老大高兴的嘿嘿笑了两声,“我懂,老大,一定照办。”
老大跑了出去。
林星微的心砰砰跳,仇人就在眼前啊。
林星微后背被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才走稳。
她听到身后有人关门的声音,头套被摘掉,眼前顿时亮堂了许多。
这里是个农家伙房,里头还有土灶和柴火,四面墙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灶上锅碗瓢盆还有地面乱糟糟的,让人连个干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同我说话吗?”林星微懒懒地抬眸,盯着陈溪南。
眼前的女子身着朱红色绣大雁的大氅,风姿绰约,坐在高凳上,目光炯炯看着林星微。
“你是要死的人了,还挑地方?等下黄土一埋,还不如这里呢!”陈溪南媚眼微抬,嘴角浅笑,有些得意,“怎么样,你没想到今日会落在我的手上吧?”
她自然是想到了,才会主动上门来。
林星微冷冷盯着陈溪南,“死后再说死后的事,至少现在我们找个干净点的地方聊两句,我们并非生来就是仇敌,无非为了一个魏明霁罢了。”
“少提他!”陈溪南面色一愠,抬手捏住了林星微的下巴,恶狠狠地道:“要不是他,我不会过得这么惨!”
林星微扭开了她的手,平静地道:“那我们可是同病相怜,要不是他,我也过得比现在好。”
“同病相怜?”陈溪南冷笑,“那你还是比我好些,至少你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而我呢?被他利用完就弃之如敝履,回过头来我还要感激他没有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