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站到了枫林深处,池水没过了肩头,她探出个头,生畏地看着他,“李将军,你在水下憋个气,我好跟着你学着点。”
她打定了主意,等他沉入水中,就他憋气的那个时长,足够她跑到岸上逃走了。
“上回你趴船舷上哭成了那个鬼样子,还敢叫我在水下憋气?”
李元绪掬了一捧水,朝她浮出的那个脑袋打了过去,“见过鸭子划水没?”
“没,姐夫打个样,我跟着学一个。”
谢兰若被淋了一脸的水,非但没脾气,反而还恭维起他来,谁叫她这身材湿了水,藏都藏不住。
李元绪将水淋在身上,扯了扯嘴角,流痞地说着,“你叫我什么?”
事到临头,由不得她不低头,她唤了他道:“姐夫——”
“嗯。”
他的这一道应声,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骨头都酥软了下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费我夜里捞你出来,给你搞了这么个私训。”
李元绪站在过腰的溪水里,教她胳膊怎么划水,腿脚怎么踢水,一一详尽地说了一遍。
她在水面上浮出一个头,一开始还在细细地听着,后来注意力渐渐偏移,落在那张弛有度的臂膀上,壁垒分明的腹肌上,还有那紧致流畅的侧腰线上。
直到被他出声骂醒,她才惊诧地回了神。
“呆成那个傻样儿,钻水里那么深干什么,游两个来回给我看看。”
谢兰若站在温泉水的入池口,被热气蒸腾得头脑发胀,才会看了那些个不该看的地方,她抹了一把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姐夫,你游一个给我看看。”
李元绪被她一口一个姐夫地喊着,整个人飘了起来,他在溪水里拂浪前行,嘴里不忘和她说着浮水的要点。
眼见着他向前游远了,谢兰若匆忙间向岸边走去,捞起地上的包袱,趁着夜色向外跑没了影。
李元绪返身游回来,扫了一眼水域,没看见她半个脑袋,再看向岸边,包袱都不翼而飞了。
他还没被人如此耍过,奸诈如斯,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她。
谢兰若寻到了泉眼的山壁间,坐在一方大石上,脱下外裳,一圈圈地解下缠绕的束胸,用泉水净了身,将衣裳穿戴整齐后,这才匆忙地走出了枫林。
一晚上都在暴露身份的边缘上游走,她一度忐忑不安,以至于临走时,将换下来的束胸落在了泉眼里。
泉水汩汩地向外翻涌,顺着山道,汇聚在了水池里。
李元绪来回游了好几趟水,背靠在一方山石上歇息,他仰头望见枫林渗下来的月光,浅浅地盈照在红霜叶上,胸膛里闷胀着,他依然气郁难消。
什么东西缠到了他的腰上,轻软如水,盈盈而动。
他从水里捞出了一叠纱布,寻思着这是什么玩意儿,便闻到了一股暖暖的馨香。
这香味似曾相识,在乌篷船的被窝里,他拢着这个味道睡了一夜。
这一叠纱布又是如此熟悉,在春猎的营帐里,他曾见她身边落下了这么一截白纱。
关键是,谢兰若要这一截纱布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