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果然才智过人,以那小子的狂妄,必然不会按常理出牌。”
“等他针对陛下政策表任何言论之时,我们就能以其大不敬之罪,将其收押。”
“即便他是定远伯,也要在我的刑部大牢中吃些苦头。”
“郭兄,我看这户部尚书之职,非你莫属。”
“那无耻的曾泰,哪能与郭兄的才华相比?”
面对开济的恭维,郭桓朗声大笑,挥挥手谦虚地说: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罢了,具体的完善是由忠伯操办的。”
旁边的郭忠虽已老态龙钟,但仍骄傲地捋着胡须,接口道:
“少爷过誉了,老朽仅是简单调查了一下窦澈。”
“此人性情张扬,曾率一帮纨绔子弟拦截我方款项。”
“足见此人并非谨慎小心的霍光之类人物。”
“老朽只是借势挥,在看过他那份《论边贸疏》后,揣摩出其主张。”
“若他不回答这道策论题,则可光明正大地黜落他。”
“若他选择了作答,则将触及陛下与朝廷的大忌。”
“届时是否逮捕,全在于开大人您的一念之间。”
郭忠一番话毕,在座三人均大笑起来。
房内的灯火照在三人身上,在背后的屏风上投射出三个扭曲且狰狞的影子。
而灯光落在桌上那份文书时,只照亮了寥寥几个字——
“策论题
论东南盐枭走私之害。”
若此时朱标在此屋内,听到他们的交谈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这个题目,实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只有像开济、郭桓这样经历过元末乱世,如今又在大明朝廷位居高位的官员,
才能洞悉其中的凶险之处。
鲜为人知的是,
朱元璋心中始终有一根刺,那就是关于东南盐业的问题。
自建国以来,朱元璋对明朝盐法确有改革之举,
但一贯雷厉风行无所畏惧的他在对待盐业改革时,却显得束手束脚。
原因就在于朱元璋心中始终惧怕一人,
那便是张士诚。
许多人以为,朱元璋在元末的最大对手,
除去大元朝廷外,便是与他在鄱阳湖激战的陈友谅。
而张士诚虽据守东南,仿佛如同三国时期的孙权,存在感并不强烈。
然而只有身处高位的他们深知,朱元璋真正忌惮的并非陈友谅,而是张士诚。
因无论是朱元璋还是陈友谅,能成为一方霸主,固然有自身实力因素,
但更多得益于天下动荡的大势。
而张士诚迥异于此,
他原本只是一个盐枭。
此人贪婪好色,反复无常,个人魅力几乎为零,
甚至为了些许金银利益,甘愿向元庭低头。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小人,借助盐场的巨大利润,
竟足以与朱元璋、陈友谅比肩,成为一方豪强。
由此可见食盐的利益之巨大,竟能将这样一个小人捧至霸主地位。
故此,盐业问题一直是朱元璋的心病,
每当东南盐场稍有风吹草动,他总会担忧是否会再出现一个类似张士诚的人物。
因此,对于盐法改革,朱元璋又想改又怕改,
这就恰好为郭桓他们提供了运作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