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无奈笑道:“父皇,您也知道,儿臣喜欢寄情山水,那日碰巧去山上看风景,瞧见了那一桩事罢了,从头到尾不曾露面。怎么到了四哥嘴里,竟成了特地过去的……四哥,你监视我就罢了,居然还泼脏水。”
倏尔一脸惊讶,反应过来什么,“呀!难不成,因为父皇为我与孙二姑娘赐婚,你怀恨在心?”
满堂大臣不知父子三人具体在扯什么,只觉得好乱的关系。他们又把目光投到了破虏将军身上。
没错,刚才提到了他。
顾飞羽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站出来说点什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陛下!魏娘子乃是臣亡妻的侄女,臣见她遭遇刺杀,自是要出手搭救。据她称,她是因发现四殿下害死了闵国公府大姑娘,才会被四殿下追杀灭口的……并非四殿下如今所说,是为了替孙二姑娘出气。”
略有一顿,“今日,孙二姑娘敲响叩天鼓,状告四殿下,臣才突然明白过来,有没有可能——魏娘子一开始与孙二姑娘交恶,是在保护孙二姑娘?其实,她二人都知道是谁害死了闵国公长女,却忌惮对方淫威,只能先忍辱蛰伏。臣觉得,若想知道真相,不如宣孙二姑娘上殿问个清楚。”
皇帝他扶额,更乱了更乱了。不过还好,这顾飞羽没扯星罗司。
顾飞羽当然不会扯到星罗司身上。
初二那天,魏如青早与他说清楚了,赵恒当时的目的是挟持她为人质,威胁、震慑齐靖,但实情最好别提,当堂只需死咬四殿下草菅人命即可,弄复杂了反而坏事。
未料到,倒与英国公提的那桩杀人案呼应上了。
顾飞羽话落,赵恒瞠目结舌。
那闵国公府大姑娘是意外溺亡的,一开始就没想弄死她。
抓魏如青也只是要抓活的。
那何三更是离谱,人是齐靖杀的!
他正要辩驳,刚站起来的闵国公扑通又跪下去,声泪俱下:“求陛下主持公道啊!听得顾将军之言,臣才后知后觉,四殿下原来想连臣的二女儿也想杀啊!”
胡扯!赵恒听得七窍生烟:“闵国公!我一直向你求娶令爱,爱慕于她,怎么可能对她动手!说话要凭证据。”
对方阴冷的眼神投过来,闵国公浑身一激灵,突然被这可怖的眼神盯得想起来件重要的事——
婚事原本是一口咬定的,要不是蒋氏拖着,已经成了。他其实早已向四皇子交了“诚意”,有罪证捏在对方手里。眼下他反扑四皇子,若四皇子倒下,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脱不干净。
闵国公登时又歇了气,再嚎不起来。
按下了闵国公,却又六皇子轻笑了声:“四哥这个时候要证据了,方才空口白牙,硬把我和星罗司绑在一起的时候,怎不讲证据。”
赵恒咬牙切齿:“你们蓄谋已久,故意挑在今日发难,根本就是……”
“够了!”只听得上首一声怒喝。
大殿之中,霎时安静。
皇帝撑着额头,满面疲惫:“不就是一桩命案。闵国公既惧怕你老四的淫威,又想做你的岳丈,选择罔顾女儿冤死。可闵国公夫人却不愿女儿白死,非要较真,这才闹到御前。咳咳……”
这回是真气得咳。
“此事朕一定会还闵国公府一个公道,老四是否还有其他暴行罪状,该查的查,就不要在这谈论国事的大殿之上喧哗吵闹了!”
文武大臣都不清楚争执的内情,见天子发了威,自是闭上了嘴。罢了,只要天子不愿意,吵再凶也吵不出个储君。
凝辉殿终于安静下去,皇帝总算缓得口气,赵恒也缓得口气。
就在这时,却又忽听得一声“父皇”!
嗯?
不是四皇子,也不是六皇子,仔细一看,站出来的是大皇子。
皇帝眉心一皱,不耐烦:“你又有何事?”
只见大皇子话不急先说,倒先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再从袖中抽出一份折子。
“父皇,儿臣要状告刘贵妃毒害儿臣母妃!”
这是什么话!大殿里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得了,今儿一条国事都还没理呢,全听了皇室家私。
皇帝头痛欲裂,恨不得当场晕倒:“够了!宫里的事,到皇后跟前去分辩,朕退了朝自会去旁听。”
大皇子却全当没听到皇帝说什么,只管哭泣道:“儿臣知道,父皇这么多的儿子,不在乎儿臣一个。儿臣有何委屈,父皇听了也就听了……这折子,儿臣早已写成,一直揣在袖子里不敢拿出来,怕父皇不肯为儿臣做主,更怕得罪了四弟啊!”
赵恒煞白着个脸:“大皇兄,怎么你也……”
大皇子只怕说不完话,哪里容赵恒诡辩,飞快地往下道:“今日,儿臣再也忍不下去,一定要揭穿刘贵妃母子恶行!”
众所周知,当年太子薨逝以后,大皇子作为长子,是立储的不二人选。可其母荣妃突然暴毙,大皇子又多次被指出行为不端,这太子之位也就离他越来越远。
如今四弟六弟风生水起,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他所受的苦,若不报复回去,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瑞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证据,交到他的手上,那不是一封信,那是一把剑。今日,不刺出这一剑,还要等到何时!
皇帝揉着额角摆摆手,让人把那折子拿上来。
大皇子不搭理赵恒的阻拦,执意往下说道:“当年,我母妃明明又怀了龙嗣,请脉的太医却隐瞒不报,竟转头报给了刘贵妃。刘贵妃命太医开了所谓的‘安神汤’,我母妃喝下以后便落胎小产,遭遇血崩,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