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宫殿内,至高无上的王孤立无援,像是被关押入华丽金笼的一只鸟。可即便落入这般境地,英明的、深谋远虑的女皇也未曾露出狼狈的姿态。
她仍旧雍容华贵,威严的坐在王位上,并没有像是一个失败者一般失态的质问或嘶吼,她表现得很平静,注视着姬伽尘的视线依旧那样平和。
她像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进行最后的教导,要他承担起他想要得到的一切,要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以及……要他对他的妹妹姬麟好一些,不要赶尽杀绝。
只有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女皇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温情,即便是这个时刻,她最爱的人仍旧是姬麟。
不知姬屺琅会不会失望,但姬伽尘已经没有这样多余的情绪了。
姬屺琅比女皇想象的更加疯癫,他的双腿被废,再也无法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可比起定然会憎恶他的姬伽尘,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姬麟平平安安的继承皇位。他为姬伽尘提供了便利,或者可以说是短暂的结盟。
原本,姬屺琅也应该面对面的对女皇提出一些问题,并得到她的回答。
可姬屺琅此时只是躺在阮姝娅的大腿上,像是沉溺的陷入了温柔乡。
听到姬伽尘的话后,姬屺琅几乎是挑衅般的恶劣斥道,“皇兄,请对我的妻子尊重一些。”
阮姝娅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这是一些姬屺琅婚前的财产,被男子事无巨细的列了清单交给她。她没有管腻歪在她身上的姬屺琅,眸光浅浅的看向不请自来的皇太子。
姬伽尘抿紧了唇,目光定定的直视着阮姝娅,眸底却不自知的含着哀求,“这世间最盛的权势,我皆可以拱手相让。所以,姝娅,到我的身旁来好吗。”
在无效化的结界之中,女皇还对姬伽尘说了一些话,和神祇有关,和当年的地陷有关。
姬伽尘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唇角流露出浅笑,他生的高洁,光风霁月,眉眼温柔下来,卑微的看着人时,很难有人会舍得令他难堪。
甚至他还手握着最诱人的利益,许诺要献上权柄与地位。
姬伽尘得到了他谋划至今的结局,可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过程中的手段不知何时代替了他的目的。
姬伽尘是为了谋逆才会想要与阮姝娅成为夫妻,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却仍旧还是想要与她相伴一生,哪怕他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帮助。
阮姝娅眉眼有些倦怠,“你能给我什么,皇后吗,还是……女皇之位。”
姬屺琅的身体僵硬了些,他想要开口说什么,那双萎缩的,失去了活力,总是隐隐泛着痛痒的双腿却在提醒着他的残缺。于是他只能更紧的搂着怀中的女子,将脸颊埋入她的小腹,轻轻的亲吻。
姬伽尘能够给她的,他的确已经给不了,她会因此离开他吗,会意识到她错过了什么,后悔了自己的选择吗。
姬屺琅的行为过于放纵,阮姝娅微微蹙眉,终于忍不住带着些嫌弃的将人推开。姬屺琅没有在姬伽尘的面前痴缠的不依不饶,他松开手,眸底却愈发幽深,若是她后悔了,想要离开……那他死都不可能松手。
“可以。”没有经过思考,而在这两字说出口后,姬伽尘也没有感觉到后悔。男子的眸中浮现出了熹微的光,他向前走到床边,眼含厌恶的一只手扯住了姬屺琅的衣领,用力将他扯到了床下,“像这种废物,不配留在你的身边。”
凛如霜雪的皇太子倾身向前,将弟弟的未婚妻压倒在床榻之上,眸中尽是不自知的偏执,“姝娅,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在姬伽尘的无效化领域之中,姬屺琅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废人一般,只能在地板上像是虫子一样的爬着。他眼眸赤红的抱住了姬伽尘的大腿,像是恶鬼一般的低吼,“姬伽尘,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你这个低贱的贱种,滚开,放开她!”
姬伽尘抬起腿,冷漠的将姬屺琅踢到了一旁,看着三皇子的脊背撞到大殿的柱子,咳出了一口血。在这一刻,姬伽尘像是撕去了华贵的人皮,暴露出了残忍冰冷的内在。
与表皮的清越出尘截然不同,姬伽尘像是一滩要将阮姝娅裹缠着陷入其中的淤泥。
躺在床上的阮姝娅放松着身体,安安静静的抬起头,浅灰色的眸中看不见厌恶、不悦、或是不甘,她只是那样平淡的说道,“谢谢,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的东西。姬伽尘,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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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提斯学院。
阮姝娅之前提交的提前毕业申请通过了,学院为她准备了测验试题,可以在两天后进入高塔进行考试。
她之前问过祁珂,高塔试炼的前几层都是一些普通的考验异能与知识策略的关卡,唯独最顶层的测验不同。
听说每个人最后一项的测验内容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参考价值,连祁珂都无法说清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平安通过。
实际上,祁珂是不愿她进行这项测验的,高塔内的生死墨提斯学院并不负责,以往也曾有天资卓绝的学生葬身于其中,本该拥有的未来戛然而止。
但阮姝娅现在不想被这所学院关着了。
她孤身一人进入了塔中。
如同祁珂所说的一样,前几层有失控的魔偶、狰狞的异兽、狂躁的植物,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的确也足够恐怖,可在仿佛开了修改器的阮姝娅面前并不算什么。
最高的一层。
会是什么呢。
阮姝娅停在了门口,眼前全黑色的高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压抑感,令人心生胆怯,不自觉的想要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