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衛辭雖說不是朝夕相處,但對他的脾性也是再清楚不過。
他從來不知徇私枉法為何物,一身硬骨頭,別說衛家人了,就是皇帝都不曾讓他彎過腰。
但凡他想做的,誰也攔不住,他不想做的,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動都不動一下。
也是因此,除了薛姨娘,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在幫沈菀頂罪。
唯一讓他們想不通的是,到底薛逸犯了何等罪行,能讓衛辭不惜破壞律法,直接跳過審判而處死薛逸。
衛紳目光幽深地盯著他,直接問:「你為何要殺他?」
衛辭面不改色,「朝廷機密。」
一句話,把眾人堵得無話可說。
一場鬧劇被衛辭輕而易舉地解決,沈菀被送回流風院,甚至還有宮裡的醫女來為她診治。
青竹幫她揉著藥,憤憤不平道:「那名胡言的小廝已經被四爺杖殺了,若非老夫人顧及小少爺,向四爺求情饒薛姨娘一命,四爺還想把她送去大理寺呢。不過她也沒落到好,老夫人把她禁足了,沒有命令不允許她出來。」
沈菀趴在床上,聽著青竹絮絮叨叨,眉眼間一片冷色。
薛姨娘仗著衛紳的寵愛,三番兩次地作賤她,她本不想多惹是非,薛姨娘竟以為她好欺負不成?
這次的事雖有衛辭幫她擔下,但以薛姨娘的性子,怕是不會罷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與其日後戰戰兢兢,如鯁在喉,倒不如一次性解決個乾淨。
沉浸在思緒中的沈菀漸漸沉睡,青竹小聲地退出去,一回頭就看見了衛辭。
衛辭攔住了青竹的行禮,擺擺手讓她下去。
青竹瞥了一眼內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屋內燃著地龍,一室的女兒香混著淡淡的藥香,絲絲縷縷地將他拽得越陷越深。
珠簾被掀起,微微擺動著纏綿的弧度,挺拔修長的身影愈發襯得屋內逼仄緊迫,而他的目光,更如狼一般緊鎖在沈菀身上,涌動著莫名的暗流。
大掌輕輕撫過她緊皺的眉頭,許是後背的傷口作痛,她睡得並不安生,幾聲囈語模糊不清,隱約可聽見她呢喃著喚他「小舅舅」。
一聲無奈的輕嘆,隨著最後一縷安神香消散在日光中。
衛辭陪了她一夜。
皇宮的藥當真有奇效,第二日沈菀便不大疼了,但還是得在衛老夫人面前裝裝樣子的,要不然怎麼顯得她可憐又無辜?
薛姨娘再一次在沈菀手裡栽了跟頭,最高興的莫過於元氏了。
她如今瞧著沈菀,就跟瞧著親祖宗似的,對她噓寒問暖不算,還時常在衛老夫人面前提起沈菀的亡父亡母,惹得衛老夫人對沈菀愈發愧疚,對薛姨娘也愈發憎恨。
沈菀只是冷眼看著元氏蹦躂,元氏想踩著她和衛凝夫婦上位,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精力了。
一來二去,便到了靖安侯府下聘之日,這場婚事是衛老國公和靖安老侯爺定下的,也算是靖安侯府高攀了,不過程硯書與衛嫣然郎才女貌,性格相合,兩家對這親事也無異議。
前院熱熱鬧鬧的,映月閣內卻是冷冷清清。
薛姨娘被關了大半個月,已經快被憋瘋了。
衛老夫人不允許她踏出院門一步,也不允許衛紳和衛萱然他們來看她,元氏又從中作梗,故意剋扣她的飯食銀碳,她幾次派人去向衛紳告狀,皆被告知衛紳不在府中。
薛姨娘清楚得很,哪裡是衛紳不在,分明是元氏藉機落井下石,故意想打壓她罷了。
聽著前院熱鬧的聲響,再看看自己這冷清的院落,薛姨娘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抬手掀翻了婢女嬌月端來的熱茶,滾燙的茶水潑紅了她的手背,嬌月疼得驚呼,卻遭來了薛姨娘一頓打。
「連個茶杯都端不穩,本夫人要你何用!」
薛姨娘面目猙獰,泄憤似的衝著她的臉頰甩了兩巴掌。
嬌月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連哭都不敢哭,只能任由她出氣了,才麻利地收拾碎茶杯退下去。
一出映月閣便撞上了元氏身邊的大丫鬟嬌紅,後者不說穿金戴銀,也是一身氣派,身後更是跟著十幾個婢子,唯其馬是瞻,別提多威風了。
元氏跟薛姨娘不對付,嬌紅自然也瞧不上嬌月,尤其見她這副慘樣,更是忍不住嘲笑出聲,路過之時,低聲「呸」了一句,惹得嬌月又羞又惱,手指被茶杯劃破了都不自知。
她垂頭喪氣地走向茶廳,一邊悲嘆自己跟錯了主子,一邊又忍不住幻想薛姨娘幾時才能解禁,她也好儘早脫離這地獄般的生活。
一過拐角,便險些與迎面走來的人相撞,嬌月猛地後退了一步,托盤內的碎片又掉了一地。
她急忙磕頭求饒,卻聽見了一聲善意的輕笑。
「這不是嬌月姐姐嗎?」
嬌月驚愕地抬頭,聽著沈菀吩咐青竹幫她把碎掉的茶杯收拾一下,半是震驚半是惶恐,便要拒絕,又聽沈菀驚呼一聲。
「嬌月姐姐的手怎麼流血了?」
沈菀急忙抽出了帕子,小心地裹住了她的傷口,一邊柔聲道:「我娘說了,女子的手便是第二張臉,尤其像嬌月姐姐這般漂亮的手,可不更得好好護著?」
嬌月頭皮發麻,緊張地將手抽了回來。
「多謝表小姐,奴婢自己來就好。」
嬌月又不是傻子,沈菀跟薛姨娘不對付,而她又是薛姨娘的人,若非別有目的,沈菀怎麼會突然對她露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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