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中编排尤氏的话很多,这原本是治家大忌,可尤氏仿若不知道一般。如此的纵容下人,薛府府内家事杂乱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南夏又神秘兮兮的道:“她们都还传呢,说大人跟尤夫人的关系不好,可与尤夫人娘家的妹妹极为投缘,说不准,到时候,家里的主母就要换人呢。”
“这又是谁乱嚼的舌头,放到别的家里,早就拖出去打死了。”谢姝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夫人仁慈这也不是一时之话了,要不怎么能容许姑娘在这里呆这么久呢?”南夏眨着眼睛,揶揄道。
谢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的事情,她觉得还是薛玮的问题大了些。
薛玮原本可以替她打算,哪怕是与尤氏说她是别家过来寄住的,也比闹了这么大一圈的笑话要强。尤氏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又不知该怎么编排身份,如今事情就这么悬在半空之中,岂不是让人难受吗?
所以若是说尤氏治家不成,薛玮要分大半的责任。
说着话,天气慢慢的阴下来了,等到两个人到了棠拓院,院中已经落下了雨。
雨滴一滴滴的打落在地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许是今日之事让东春对谢姝有了好感,晚间的时候东春前来看望谢姝,脸上已经带了笑。庄子上送来了一些好东西,尤氏做成了香囊,让东春给谢姝送了些来。
香囊挺多,谢姝用不完,便给了东春和南夏几个。东春开始与谢姝熟络起来,谢姝在书房中依在榻子上看书,东春便在一旁和南夏聊天说话。天色渐渐暗下来,书房里点了灯,东春和南夏闹做一团。
说着说着便提起了尤氏的事情了,东春撇了嘴道:“今晚上夫人说了一件事,可把我气死了。”
南夏问是什么事,东春道:“夫人娘家的那位小娘子,说是要过来小住几日。夫人不仅没有生气,还挺高兴的把院子中的鑫阁给收拾出来了,就在这个院子的旁边。”
她拿嘴努了努旁边,谢姝便知道说的是旁边的那座小楼。小楼里没有围墙,里面厅子里摆着几方圆桌,原本是拿来待客用的。
“楼里有几间房间,随便收拾出一间来就给小娘子住了。”东春道:“可是小娘子已经及笄了,原本该在家中待嫁的,现在住到府里,还不指定怎么传闲话呢。”
南夏拉着东春笑:“这么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喽?”
“什么啊?”
“说大人与小娘子更为热络的事情?”
“你这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东春闹道:“你们真是什么都敢说,看我回去不禀报夫人!”
“禀报了有什么用?夫人又不在乎这个。”南夏哈哈的笑,东春也跟她闹,过了会静下来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这位夫人,是不是真的是一块木头?每次我跟着夫人去尤府,总是要在门口站上半个时辰,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吗?可夫人不仅不觉得,对她们还好得很,出阁这么久了,家中每年的常用都是从薛府上出,可是回了门,父母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对她比对下人还要苛刻。我都要气死了,她还是一言不出的孝顺的很,你们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块木头?”
南夏点头:“我看是。”
东春又看向了谢姝:“姑娘刚刚进门,我对姑娘多有猜疑,还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只是看惯了夫人的软弱,以为姑娘也是来欺负夫人的…”
东春的身上还穿着旧时的襦裙,好在今日下了雨,天气并不热,要不然她估计会热的很难捱。谢姝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说:“都过去了。”
“现在看姑娘其实是个好相处的。若是姑娘被扶了姨娘,还请姑娘在大人面前多说说夫人的好话,夫人这些年操持这个家,真的不容易。”东春恳切道。
东春对尤夫人倒是忠心,只是谢姝注定不会成为她们的姨娘。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东春又道:“我也知道夫人是个木讷人,没有小娘子会讨人开心。可夫人待人真诚,这是上上下下都认可的。我不奢望姑娘能站在夫人这一边,只是想恳求姑娘,若与夫人起了冲突,可不可以多些宽容?”
谢姝没有回答她,她给不了她什么保证。
东春有些失落的笑道:“我也是强人所难了。”
南夏道:“可不是吗?你想的也太多了,小娘子过来说不准是帮夫人来了。”
“但愿吧。”东春道,可脸上还是浓浓的担忧。
谢姝无意掺和她们这些事,东春也很快告辞离开。外面还下着细雨,东春没有打伞,拿手搭起一个高高的棚子,从雨中冲了出去。
南夏道:“姑娘可莫听东春瞎说,东春这个人,惯会粉饰黑白的。”
谢姝笑了笑。
南夏又道:“我看小娘子是个好的,自打姑娘住进木樨院,小娘子是第一个向姑娘示好的人。其他人都多多少少的欺负过姑娘。”
谢姝没有说话,个人都有个人的立场,她倒是能理解这些事。
南夏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再说了,告退出了她的房间。谢姝看着院落里不停落下的雨滴,想起东春说的话,看来,薛府里的人对尤娉婷的到来都挺担忧的。
有这样一个“过于”仁慈的主母,对府上的人来说,看来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啊。
谷雨
许是因为快到谷雨的缘故,连日以来的天光算不得很好,雨水总是淅沥淅沥的下个不停。尤娉婷到薛府这日正好大雨,尤氏派人来请谢姝一同为尤娉婷接风,谢姝没有去,倒是南夏,冒着大雨去了前院。